許秀蘋向一個旁觀者似的來到國安化工企業門前細心觀察,紛繁的爭執聲攪拌在一起,似乎亂得向一鍋粥,一位警察負責人保持高度克製,手持便捷喇叭麵對眾多圍觀者平心靜氣地喊話:“請大家保持克製,有理說理,有事說事,不要影響廠裏的正常生產秩序,國安化工的何文國主任在登記,無事者不要圍觀,天氣這麼冷,上了歲數的人別凍感冒了。”一批警察穿著警服,佩戴著單警裝備,配合保安和幾個穿便服嚴守在門口,杜絕非廠人員進入廠區,有一批年長者手持集資欠款憑據提出:“給其他人說不管用,我們要見嚴建設,請他答複,收集資建廠的錢這麼多年了什麼時候退還給我們,廠房越搞越洋氣,車輛越買越多,我們的血汗錢應該還給我們,他們就是少吃點少喝點也該把我們的錢還了嘛。”
戴眼鏡的何文國也提著一個便捷喇叭解釋喜笑顏開地給作解釋:“各位老革命辛苦了,你們曾經為企業作出了卓越的貢獻,千萬不要為這件小事冷感冒了。嚴總在出差,還不能確定什麼時候回來,你們提出的要求不能兌現,請老革命把電話號碼留下,我把你們集資的事登記起,公司研究後我負責打電話通知你們。”
退休老工人代表聽到讚揚他們的話心裏就冒無名火:“工作做得對門進錯了,什麼郵政、銀行退休工人,每個月領幾大千,我們這幫企業退休人員領的錢隻有喝稀飯,當年把我們這點錢都挖些出來搞什麼集資建廠,這麼些年了,從來不提還錢的事,電話要了多少回,登記了多少回,你這個小主任說話管屁用。”
一個看上去穿戴很講究的老太婆出了一個主意:“要登記也可以,我們不相信這些陌生的麵孔,你們派出所的人登記,通知我們來領錢。”
一個看上去憨厚老實的人提出反對意見:“不行,誰不知道,大簷帽,兩頭翹,吃了原告吃被告,弄不好錢沒要到還要遭關起,我沒事不想進這些單位。”
領頭對圍觀者喊話的警察從紛雜的聲音聽到幾個退休老工人傾訴的觀點,再次對近二十名退休老工人喊話:“剛才何主任給你們說了,你們要見的人出差去了,事實上,嚴建設今天不能出來會見你們,你們今天來的退休老工人商量一下怎麼辦較好,總不能這麼等下去,向你們這個年紀,家裏應該是兒孫滿堂,要是這麼等下去冷感冒了,要給家裏增添多少麻煩,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如果上了這把年紀還讓年青人擔心,也就有些欲心不忍吧。”
這些退休老工人畢竟是受過多年教育,都是通情達理之人,聽了這位警察的勸便聚集在一起商量對策。
除了這批老工人,剩下的人依然沒有離開。提著便捷喇叭的警察再次對剩下的人員喊話:“你們這些有什麼訴求,請到何主任這裏來登記,陸續解決。”
有一個黝黑皮膚的中年人理直氣壯地提出訴求:“我的工傷事故拖了幾年,公司的頭頭換了好幾屆,搞什麼企業破產時我也沒簽協議,帳也沒算,他們誰能答複,如果何主任能答複我就跟他一起,他吃什麼我吃什麼,他走哪裏我跟到哪裏,你們誰能表態嗎?”
何文國隻好策略地答複他:“老王,你是隔三差五地找過嚴總,有些事不屬於我們能解決的範圍,你也要理解嘛。比如說企業破產,後來被私人收買,這是大環境,我們誰也阻擋不了,至於你的工傷,因修機器打壞了一顆牙齒,單位同意給你解決一些費用,並且把你的子女安排在廠裏上班,已經夠寬宏大量了。”
帶隊的警察聽說這個情況就跟著解釋:“老王,我們不是信訪局,也不是調解中心,你的事我聽明白了,你反映的是一個遺留問題,一個人要換位思考,你做事不僅要為自己著想,更要替企業想想,替子女想想,采取這種方式不是解決問題的好方式。如果你的行為嚴重影響正常的生產和工作,將受到法律法規的處理。”
姓王這個人沒有把帶隊這位警官的話放在心上,仍然認為自己有理,反而耍無賴:“人啊,我是一個命是一條,你們想怎麼辦就怎麼辦,我就看你們能把我弄到哪裏去,隻要有飯吃,有認穿就行,隻要夠條件槍斃也行。”
帶隊的警官在何文國的耳朵邊低聲說了幾句,他就立即到廠區內打了一上電話。
帶隊的警官繼續與其他人交流:“你們其他這些還有什麼事需要在這裏等?”
許秀蘋看了一下,還有幾十個人在門邊圍著,他們竊竊私語,沒有人願意說明意圖。
正在警察,企業管理人員與門口圍住的人員僵持之時,隻見一輛微型麵包車開了過來,太彭鎮的辦公室主任呈青義從車上走下來,車上裝了不少盒飯,他客氣地給大家解釋:“各位從上午九點多鍾站到這個時候餓了,每位來領一個盒飯,別餓著肚子,天氣這麼冷,餓著肚子就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