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璿道“這錢大人和盧大人都是外任官,與你舅舅早有交情。”
見薑離滿眼好奇,簡思勤繼續道“說第一位死者汪姑娘是在給哥哥送繡樣的路上失蹤的,她哥哥在鋪子上,距他們的宅邸也就兩條街的距離,而汪姑娘一手繡技比她們鋪子上的繡娘還厲害,那時有人在鋪子上定做了一套鳳冠霞帔,指名讓汪姑娘設計繡樣,出事的那天傍晚,汪姑娘正好繡出一副鸞鳳和鳴想去找哥哥商定,可一去再未回來。”
薑離此前並未細問過前幾位受害者遇襲經過,此刻便聽得尤其認真。
簡思勤見狀又道“說來也巧,第二位死者是凝香閣的大小姐,那鋪子是專門賣首飾胭脂的,出事的那天,她清晨從家裏出發,去給附近一位交好的姑娘送新調的胭脂,也是一去不歸。”
薑離皺眉道“一個在傍晚,一個在清晨?”
簡思勤點頭,“都是在人流稀少之時,那汪家的鋪子雖在繁華處,可汪姑娘想抄近路,走的是一條暗巷,那康姑娘則是時辰太早,坊間還沒什麼人,後來衙門隻在沿途找到了她遺失的胭脂盒……”
薑離忙問“後麵三位姑娘呢?”
簡思勤歎道“鄭姑娘是在城外出的事,她去相國寺上香,與婢女走散,後來寺裏的僧人曾說看到她往後山而去了,但誰也不知她去後山做什麼,也沒有找到任何與她有關的遺失之物……”
薑離心頭一緊,這與付雲慈前日遭遇頗為相似,難道鄭冉也是被人引誘?
“吳家姑娘是青天白日,在去給弟弟送筆墨的路上失蹤,她弟弟年僅八歲,在離家不遠的私塾進學,當時她身邊跟了個侍婢,那侍婢中途去了一家紙店為小公子買宣紙,出來就不見吳姑娘的人了,後來衙門在遠處暗巷裏找到了本在吳姑娘手裏的書箱。”
薑離背脊生寒道“青天白日?”
簡思勤道“是啊,後來錢家姑娘失蹤的也頗為奇怪,她母親早逝,她每月十六都要去城西的慈安寺給母親的長生牌位添燈祭拜,那日她是午時去的,祭拜完後,她的丫頭分明看到她出了大殿後又出了寺門,可她一路跟出寺門,卻不見錢姑娘蹤影,好好的一個人竟就那般憑空消失了……”
薑離緩緩搖頭,“不可能憑空消失。”
簡思勤聳了聳肩,“這些都是找幾家下人打聽來的,具體有何玄機隻有衙門知道,哎對了,妹妹說壽安伯府找了大理寺幫忙?”
薑離心不在焉道“伯府世子與大理寺少卿交好,便……”
“你是說找的是裴少卿?”
簡思勤有些激動,薑離不明所以道“表哥認識裴少卿?”
簡思勤微赧,“倒不算認識。”
方璿在旁失笑道“他倒想認識,四年前衝著裴晏去白鷺山書院半年,可誰知那時裴晏不知怎麼,已不在書院講學了,他便又回了國子監,至今還把裴晏寫的《逍遙賦》裱在書房呢……”
被母親道出舊事,簡思勤也不惱,隻坦蕩道“妹妹有所不知,裴少卿十一歲便名動長安,這麼多年也無人能出其右,我對他仰慕已久,隻可惜我資質平庸難比一二,甚至連薛湛也難及——”
簡思勤年近二十一,眉眼修長舒朗,文質儒雅,十成十繼承了詩書傳家的簡氏門風,他此去許州是拜入一位隱退大儒門下,為來年科考做準備,與他相比,才十八歲的薛湛則要才氣斐然的多,尤其去歲一篇《寒鬆賦》文辭絕豔,連景德帝都曾誇讚,自那時起,薛氏二公子才名大噪,連許州士子也有聽聞。
薑離搖頭道“表哥厚積薄發,非一二浮名可比,至明歲定可見真章。”
簡思勤溫雅地笑起來,又道“裴少卿此前在吏部當職,替陛下幾番南巡,五月還提任翰林待詔,替陛下草擬機密詔製,人人都稱他是最年輕的內相,可九月中,前任大理寺少卿何衝辦事不力被貶,他竟當著滿朝文武自請接替其位,從禦前內相到五品少卿,實叫人意外,這新娘屠夫的案子,也算是他接手的第一大案。”
簡思勤未想到,薑離又何曾想到,她正不知該說什麼,馬車車速忽然慢了下來。
外頭車夫道“夫人,錦雲綢緞莊到了!”
薑離心神一振,掀開簾絡朝外看。
錦雲綢緞莊位於廣明街,雖距東市還有一炷香的腳程,但因此處近勝業、崇仁、平康三處鼎族之坊,反而格外受世家貴族們青睞,長街上除了綢緞莊,還有各式玉器珍玩、首飾頭麵鋪子,來往客人皆是非富即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