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畫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樣子,卡妙,僅僅隻是你。”——撒加
……
“我逼迫自己直視他的眼睛,覺得自己燃燒了起來,一陣陣暖流在體內擴散,雖然如此,我依舊凝視著他,我的心髒跳得很快。他在畫我了……”——卡妙
1665年,
威尼斯的清晨,在船夫的撥槳聲,家畜的喧囂聲中揭幕,柔皙的晨光拂過指尖——濡濕的手輕握刀柄,青玉色的洋蔥脫去糙皮,玫紅的菜心,米綢色的馬鈴薯,還有水濕透明的白蘿卜,片成一般均勻薄厚……他喜歡浸泡在色彩的世界中,即使是做早餐。
晨曦從破損的天窗投射在裂縫斑斑的地板,上帝是仁慈又公平的,從不以貧富分配陽光。
“卡妙——”母親刻板而疲憊的聲音,停止了卡妙手上的動作。那可憐的婦人包裹著黯淡的頭巾,從顫巍巍的樓梯走下,生生給透明的光影抹上一筆窒息的色彩。揚起的下頜,尖削的下巴,刻畫出少年美妙的側麵,略微倉皇而疑惑的眼神,看著母親。
“放下。”
擦淨手,放下刀,默聲跟隨著婦人。
咚咚的腳步聲在年久失修的樓梯上顫抖,婦人可憐又可笑的咧了咧唇,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卡妙……“
“爸爸。”
父親張揚著手指,哆嗦的順著櫥櫃摸索,尋找著一片小小的烤瓷圖繪。他曾經,不,一直是個窮畫家,但家道也從不至敗落到如此地步——自從他失明。“這…..是你曾經畫的……我們。”沒有更多的話,顫巍巍的把瓷片按在兒子手中……粗糙而稚嫩的筆法,牽手的父子倆。
是的,從今開始,他要告別父親和母親,去代夫特的梅維爾家幫傭,那個畫家。
威尼斯的天空透明而溫暖,協和廣場上搖擺著羽毛豐滿的肥鵝,卡妙裹緊了懷中破小的包袱,扯扯帽簷。熱鬧的集市,倉皇的步伐,交織在街頭。
這是個陌生的城市,他迷茫的看著人群,路牌,尋找梅維爾家。
“阿布羅迪,你給我住手!”
“哼,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
兩個孩子在懶散的陽光下,興致勃勃得爭鬧著。
“請問,梅維爾先生住這兒嗎?”禮貌而略帶羞怯的詢問,顯然打擾了孩子們爭執的興致。
那漂亮的孩子上下打量著卡妙,從頭到腳,從腳到頭,末了衝身後的雕花大門喊到——艾歐洛斯,媽媽的新傭人到了。端起剛剛爭執的戰利品,吹起大大的肥皂泡,跑掉了。他不喜歡這個新來的奴仆,石青色的長發束在身後,冰藍的眼眸靜穆蕭瑟,象牙白的皮膚竟然比他的更光滑——那怎麼可以,阿布羅迪永遠是梅維爾家最漂亮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