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在王勤新婚喝得伶仃大醉,沒多久就不省人事。
醒來時隻是半夜,皓月高掛寒空,狂風大作,他強忍著劇烈頭痛下床立地,將窗開個小縫,任憑寒風刮在自己臉上。
此時外麵下著鵝毛大雪,在月光下一片銀裝素裹,楊雲無意欣賞雪景,喃喃自語:我做對了麼?
一股清香飄鼻而入,柔膩的嬌軀從身後將他懷抱,恣意撫摸著他的胸膛。
楊雲自責將妻子吵醒,捧起她泛著紅暈的俏臉,道:“相公吵擾娘子安睡,罪該萬死,娘子恕罪則個?”言罷,學著薛靈芸平時的模樣,給她請了個安,惹得她咯咯直笑。
薛靈芸撫平楊雲的愁眉,道:“昨晚見你隻顧飲酒,就覺得你的情緒不對,魏伯伯沉冤得雪,王勤大婚,應該高興才是,科考將近,是在擔心這事麼?”
楊雲歎息口氣,無言以對,躊躇許久,道:“於法於綱,王大人策劃誅後,最該萬死;於德於理,韋後禍亂**,與武大人私通,攝權幹政,全無母儀天下之德行,廢之合情合理,殺之亦不違大唐律例。王大人錯就錯在,不經正常途徑,私自謀逆誅殺韋後,可若上奏討伐,皇上也決計不會準奏。”
薛靈芸見丈夫是在心憂這事,聽他說出這番話來,趕忙捂住他的嘴,明知夜深人靜四下無人,還是不自覺的環顧一番,道:“相公,自古君威不可抗,王大人私自謀逆誅後,是不將皇上放在眼裏,縱然是為皇上著想,為大唐社稷著想,也難逃一死。
相公細想,此事讓王大人得逞,豈不開了個下臣誅殺皇後的先例?日後哪位大臣覺得皇後難以擔當重任,就先斬後奏,那君威何在?皇上是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的。
忠於皇上,忠於大唐,那王大人就罪該萬死;忠於道德,忠於理論,王大人尚有半分功德,相公忠君愛國,隻是道明了事情的原委,並未害死王大人,是他自己撞案而死,與相公無關。”
薛靈芸一口氣說了許多,生怕自己哪裏說錯惹楊雲生氣,頓了頓,才小聲繼續道:“何況相公朝堂斷案,不卑不亢,言辭得當,給皇上留下深刻印象,說不定對殿試有幫助呢。”
楊雲不想薛靈芸半點書未讀,說出來的道理不但簡明易懂,而且深刻有理,如謙恭的學生聆聽老師的教誨,道:“聽娘子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束縛於一種製度,就不能違逆它,順勢而為,方能遊刃有餘。”後半句薛靈芸卻似懂非懂,但見楊雲眉頭舒展,不管懂不懂,自己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這時,門把磕動,楊雲以為是大風之故,未加理會,但磕動之音時有時無,像極了磕門人躊躇不決的心態,於是去開了門,見王勤笑嘿嘿幹站著。
楊雲想起自己新婚之夜的情景,至今意猶未盡,興致盎然,見王勤大半夜不睡卻伴在自己門前,斥責道:“大雪飄忽,狂風大作,你呆在我屋外幹甚,快去圓房,莫要冷落了木蓮。”
王勤搓著手,愣是他皮膚黑,也可看出臉紅到了耳根,道:“是,是,是木蓮教我來的,她不知如何見紅,怕第二天曬被褥被人恥笑身體不潔,我千哄萬哄都不肯上床入睡,後來我說割破手腕滴些血在被褥上,她心疼我受傷,不肯答應,因此遣我來向少爺取經。”頓了頓,補充道:“用雞血代替可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