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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恕己離去,敬暉並沒有休息,而是左轉出了正廳,來到府裏後角的一座木房前,他輕輕敲門,裏麵一個男子警惕道:“誰?”接著便是凳子擦地,酒杯落座,長劍出鞘的聲音。
“是大哥。”
門銷開啟,敬暉推門而入,說話男子落寞地坐回石炕之上,舉杯獨飲,絡腮胡子上占滿晶瑩的酒滴。
敬暉奪下他的酒杯來,斥道:“梅丁霖所傳之語不一定是真的,我偏不信皇上真敢削你的護國公。你就是沉不住性子,即便皇上真降旨了,又何須借酒消愁,如此管用麼?”
敬陽癟癟嘴,冷笑道:“皇上逐漸冷落你我兄弟二人,滿朝皆知,偏你自欺欺人的不肯承認,今番削我的護國公,明日便降你的平陽王,之後是剝權逐域外,最後……”
“住口!”敬暉手拍得木桌驚天響,酒壺因震動而翻倒,流了滿炕。
敬陽哼一聲,杯中的酒仰頭一飲而盡。
敬暉臉色猙獰,道:“方才楊雲來過,卻不是來拜訪我,而是找恕己。”
敬陽奇道:“找他?找他幹甚麼?五王之首是大哥你,他隻排第三而已,這小子此舉難道是在挑撥我們五王的關係?陰險的很呐!”
敬暉皺眉不悅,道:“五王少任何一人都不是武三思的對手,何來我是‘五王之首’一說,你這話斷不可以在外麵傳,至於楊雲找恕己什麼事,也非你想象的那樣,隻不過是給一名萬騎首領討個隨軍出征的機會。偏是你不用腦子,萬事率性而為,如此我們怎能在對抗武三思的過程中獲勝?”
敬陽又開了一瓶酒,自飲自酌的斟滿,不以為意道:“我粗人一個,又能幫什麼忙,皇上降了我護國公,更是會毫無用處,你們便鬥你們的,我再也不參與了。”
敬暉氣得嘴唇發顫,抬手便欲摑掌,手到半空又落了下來,跺腳道:“你!你!你怎能如此喪氣,氣死大哥了!我們鬥不過武三思,你便也絕對難逃一死,更不用說在這裏安然喝酒了。”
敬暉拍案而起,酒杯摔地叮咚有聲,嘶聲道:“那你便要我怎樣?殺了武三思還是殺了皇上?你看滿朝文武,哪個不是站在他那一邊,我們這邊也就幾個老不死,其中掌控實權的又有幾個,掌控軍隊的更是少之又少,怎麼鬥?”
敬暉黯然歎息,沉默不語,先前的氣也消了大半,眼中閃著金光,如看到黎明的曙光,道:“由是我們一定要爭取楊雲,他掌執禦刀宿衛侍從,有了他,相當於皇上便在我們的控製之中,有了他,也給滿朝文武一個信號,我們還是有與武三思抗衡的資本。”
敬陽平息怒火,溫聲道:“我該做些什麼?”
敬暉道:“殺了武延秀!”
敬陽心中一凜,硬朗的身軀也不禁一下顫動,道:“我……我……我怕殺不了他!他囚禁突厥多年,身法全長安怕是無人能及。”
敬暉目中噴出火來,氣道:“殺不了也得殺!”
敬陽知道敬暉既然這般說,那便是告訴自己,不是‘他死就是你死’,他可不想死,自打今天梅丁霖暗傳皇上要撤了他的護國公,便思忖著遠離長安,找個山清水秀,民風淳樸的地方,帶幾個嬌妻頤養天年。
鄭重的點點頭,眼睛盯著敬暉一眨不眨,認真道:“不是他死就是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