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遲疑片刻,哀歎道:“這塊玉是我花三百貫從本國的一位朋友手裏購得,這塊玉本身不值錢,可若是籌齊了所有的玉,那價值就非比尋常。那位朋友說,這塊玉是文帝楊堅在位期間索羅全國能工巧匠,精選一人打造,玉有九塊,象征九洲,收集九塊就可以得到文帝遺留的稀世寶庫。”
楊雲知道隋文帝楊堅是個偉大的皇帝,開創了多項曆史上的第一,他躬行儉樸,素衣素食,倡導節約,隋朝初期實際上比在此之前所有的王朝都富庶,那他留下稀世寶庫也就不稀奇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掌櫃的不賣了,這塊玉可是九分之一的文帝寶庫,怎麼是區區五百貫可比。”
掌櫃笑笑道:“傳言,這隻是個傳言,傳言多有虛假,客人不必當真,我不賣這玉的另一大原因是為了紀念那位朋友,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我。”
楊雲見引起掌櫃傷情往事,有些歉意,“這裏的玉價值連城,我囊中羞澀,還是樓下挑一塊好了。”
掌櫃沒說什麼,店小二臉上有些不悅,楊雲在樓下挑了塊價值十三貫的糖玉便向掌櫃告辭,掌櫃目送楊雲出門,直到人消失在街的盡頭,忽然招手喚來店小二,“跟著他,看他住在哪裏?”
楊雲依照送柬人所說來到永樂坊,薛家在長安算是名門望族,薛稷曾祖是隋代著名文學家薛道衡,官至內史侍郎。祖父薛收,仕唐為記室參軍,封汾陰縣男。從父薛元超,唐中書令兼左庶子,加金紫光祿大夫。
薛稷早已命人在門口守候,此時聽了守門人的回報,立刻趕到門口,正碰楊雲已邁腿走上台階。
“來得準時,我正和夫人念叨你今晚還要不要來了。”
薛稷笑著臉,手挽著楊雲的肩,將他帶進府裏,楊雲被他過度的熱情弄得有些渾身不自在,男人勾肩搭背本是正常的事,可楊雲心裏卻生出無限邪惡之感,做賊似的借故抽身出來,與薛稷並排而走。
走進正廳,廳裏一個美婦梳著高聳的發髻笑吟吟地擺弄著碗筷,美婦見楊雲與薛稷進來,嬌羞著臉走進了屋內的屏風,消失蹤影,留楊雲一臉錯愕。
楊雲還搞不明白薛稷為何一個大轉彎對他的態度如此之好,偏偏展露的笑容又這麼真實,不似脅肩諂媚,脅肩諂媚倒還能讓人心裏踏實一些。
難道因楊雲當了官,薛稷消解了對薛靈芸父親的仇恨?
“坐,都是些家常小菜,就當是吃頓便飯,你我不談公事,平輩相稱。”
楊雲坐了下來,桌前的杯子已經被滿上,幾杯酒下去,薛稷的話多了起來。
“靈芸還好嗎?聽說你大哥來長安了,她跟著來了沒?”
“她去福建了。”
“……哦……那是回你老丈人家了,你老丈人還好嗎?”
這簡直是楊雲頭一遭聽他關心親弟弟,內凜道:“安好,隻是琉球海盜上岸壞了幾莊生意,死了幾個夥計。”
薛稷哦了一聲,木然點點頭,方才離去的美婦從屏後又出來了。
“怎麼還沒來?”
“我房裏都找了個遍,不知道去哪裏了?”
即便兩人耳朵咬著耳朵,聲音很輕,楊雲也聽得清清楚楚。
薛稷桌子拍得驚天響,桌上的碗筷都震得彈了起來,“這個時候了還耍什麼脾氣,難不成她想跟著去吐蕃當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