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京西單那裏碰到原來的同學,這廝原先是初中的時候最笨的學生,看名字就知道這還是他們家族遺傳的笨。他爹本來給他取的名字叫楊偉,當時還沒有多少人知道陽痿是個什麼東西,楊偉他爹後來覺得叫楊偉的人太多了,不方便稱呼,就改了個名字。這本來是個好消息,但問題就是,改什麼不好,偏隻會沿襲以往風格,走真正字麵意義上的修正主義,還以為改得很氣派,叫楊大偉。
小時候和楊大偉說話,不用考慮要埋什麼伏筆或者賦予話什麼深刻的含義,該是什麼意思就什麼意思出去,你說我愛北京天安門他還能明白,你說我愛北京最有名的一個門那就沒門了。我們在文化廣場下麵吃點東西。我回想起這廝原先在我們學校對麵擺一個水果攤,做生意因為老少皆欺,又沒有執照,加上一次賣出去一些柿子,買的人比他聰明不了多少,不知道什麼東西不能摻著一塊吃,一口柿子一口螃蟹,結果吃進醫院。倒黴的事情是那進醫院的沒有死掉,他爹是工商局一個大人物,於是第二天,楊大偉的攤子就消失不見了。後來楊大偉去了北京,我們當時班主任的意見是,楊大偉將來不餓死那算是上帝憐憫他有個這麼難聽的名字了,如果楊大偉以後混出來了,我就買個柿子撞死。
然後這個當了一年班主任的老家夥第二年就死了,否則他還真的要去找柿子。
這年冬天站我麵前的楊大偉生機勃勃。我們在文化廣場下麵吃了些東西,他就說,這地方沒有情調,去三裏屯吧。我當時對三裏屯沒有什麼了解,在上海因為吃河豚中毒過一次,所以想象中三裏屯該是個類似海鮮市場之類的。我到圖書大廈邊的小路上剛要打車,楊大偉說不需要了,然後拿出一個大得像雞腿似的鑰匙晃悠幾下,說,我的車就停在幾十米外。
我跟隨他的雞腿走到民航總局那兒,那本來是停機場巴士的,現在停著一輛白色富康。車能停到這地方,說明車主不是吃飽了撐的。我坐上楊大偉的車,在北京市遊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