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處走走的希望落空以後我回到住的地方,發現其他三人正賣力打牌,我提議說:出去走走?
一辯說:走個屁啊,路都不認識。
於是我坐下來和他們一起打牌,奇怪的是我們仍打得興致盎然。一直到第二天的晚上我才意識到一定要出去走走,否則就白坐了兩個半小時的飛機。
我先打個車去沙田,然後又轉去旺角,在彌敦道上漫無目的地行走,吃了一頓麥當勞,一路上一直看見很多模樣誇張的車“劈劈啪啪”地呼嘯而過,以為是排氣管給人偷了。若幹年後才明白,原來是換了尾鼓拆了中段滅了三元催化器加了根直通管弄出來的效果,據說可以讓車子在高轉速下表現得更加活躍。依我看來最大的好處是減少了事故發生率,因為開這樣的改裝車可以一路上不用喇叭。
然後我又看見很多的摩托車跑車,它們從我身邊“刷”一下消失不見,而且我發現香港的年輕人喜歡玩聲音大的東西,所開的摩托車大多都是兩衝程的,從V2到PGM4代甚至到NSR500,本來都已經聲音夠大,卻孜孜不倦卸掉原來的排氣管換兩根或者四根碳纖加速管,扔掉消音棉不到一萬一千轉不換擋。
我腦子裏所出現的是學校裏一個老態龍鍾的保守的家夥咧著嘴說:這是一個張揚個性的時代。
此時恰好一個家夥開到我身邊想玩翹頭,一大把油門以後馬上一鬆離合,不料碾在地上一攤不知什麼油上,那家夥馬上“撲通”倒地,估計有點傷勢。隻見此人飛一樣從地上躥起,拚命去扶摩托車,結果那車太重,怎麼也扶不起來。可以想象此人頭盔下的表情一定十分尷尬。
然後他放棄扶車打算,站在彌敦道上,茫然望向前方。不過最奇異的是他望了一段時間以後,摘下價值幾千的ARAI盔,重重扔向地上,而且說出讓我感覺很親切的國語——他奶奶的。
我繼續向前走,這天我無師自通地去了太平山頂、維多利亞灣、蘭桂坊,將香港精髓兜遍。
而富有所謂後現代意義的是,我站在太平山頂,旁邊兩對戀人正在親熱,眼前正是高樓比鄰有霧沒霧的香港夜景,最想說的一句話竟然是:他奶奶的。
我回去後對一辯說的第一句話是:放心,香港人明白他奶奶的是什麼東西。
那家夥回敬道:他奶奶的我早知道了。
倒下睡著的時候,我推斷那張八達通的卡裏大概還有幾塊港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