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天色驀然暗沉下來,鬥轉星移。
狂風席卷,脆弱的竹子被壓彎了腰身,竹葉在空中來回翻飛。
裙角被吹得獵獵作響,冰冷的風順著縫隙爬進身體,激起一粒粒雞皮疙瘩。
我站在狂風中間,眉頭擰緊,眼神警惕地盯著周圍的一舉一動,不敢大意。
雖然我現在還沒有明白過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毫無疑問,我被人盯上了。
“咚!”
大鍾被撞響的沉悶聲音裹挾在風聲裏,迅速鑽進耳朵,緊接著,大腦傳來一陣陣劇痛,好像有成千上百根銀針往裏麵紮。
“咚!”
“咚!”
雙手死死捂住耳朵,我痛苦地蜷縮著身體,那聲音就像魔咒一般,無孔不入,瘋狂震顫著我的心髒。
“咚!”
大鍾再次被敲響,沉悶的聲響傳遍整片竹林,鳥兒發出痛苦的叫聲,屍體直直從樹梢墜落而下。
“咚!”
我死死抓緊胸口的衣服,臉色慘白如紙,一口鮮血從喉嚨裏溢出來。
心髒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攥住了,隻要稍稍一用力,我的心髒就會被捏爆,鮮血迸濺。
我有一種預感,我抗不過下一次的鍾聲,那個時候,我肯定會死在這裏。
最糟糕的是,這樣的音波攻擊與尋常的攻擊不同,就算我腹中的胎兒想要保護母體也做不到,我根本就找不到那個攻擊我的人!
難道……就要這麼死了麼?
這也太荒唐了……
我不是死在別人手裏,居然是死在幻境的手裏,死在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人手裏。
腦子裏暈暈乎乎地想了很多東西,最後定格在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上。
“元止寒!”我拚盡力氣叫出這一個名字,眼睛漠然睜大,我還不想死!
就在這一刹那,一張書生氣的臉出現在眼前,他眯了眯眼睛,手在半空停下,看他的動作,本來是想扶我起來的,卻在聽見我的說話聲以後硬生生停住動作。
眨了眨眼睛,籠罩在心頭的慌張和恐懼慢慢消散,看到他來了,我就知道,我不會有危險了。
“你剛才在叫誰?”書生微微傾身,清瘦的麵龐在我眼前迅速放大,他的身體和我的僅僅隻有一根手指那麼寬的距離,隻要再靠近一點點,我和他的身體就會完全重疊在一起。
他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他叫元止寒,而且元止寒這個名字比較敏\/感,人人喊打的大魔頭。
按照常理來說,我就算察覺到他是那個到處濫殺無辜的大魔頭,也不應該在臨死之前心心念念著他的名字。
現在他還沒有對我產生感情,如果我解釋得不足以令人信服,說不定他會當場殺了我。
咽了咽口水,我心虛地低下頭:“一個……一個故人。”
書生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似乎在探究我有沒有說謊。
額頭沁出密密麻麻的汗水,被他這樣盯著看,連手背上的汗毛都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臨時編造出來的理由十分拙劣,書生卻沒有盯著這句話不放,他轉而問:“別裝了,裴意這個名字是假的,我已經識破你的真實身份,你做這一切不就是為了接近我麼?現在還選擇繼續裝下去的話,就沒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