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像是被師父的悲涼籠罩感染,我連開口都顯得非常猶疑。
我本來就是不太會說話的個性,到了別人需要安慰的時候就更派不上用場。
一雙手拍拍我的肩膀,我回頭一看,是一個微微留著山羊胡的漢子。
是張遼。
這麼說或許有些太過目中無人了,但他的確是師父的武將陣營裏,除了“陷陣營”統帥,我軍的超級戰將高順外,我唯一看得上的將領。
“沒用的,南宮將軍。”張遼也是一臉沉痛的黑色表情。“將軍心意已定,誰也勸不了了。”
然後他偷偷看了師父一眼,這才悄聲說:“剛才將軍還要我們割下他的頭顱送與曹操,現在已經算是好的了。”
“雖然我這次投降未必會死,但我始終放心不下貂蟬和玲綺。”師父繼續說。“文遠,覺明,你們分別帶上她們兩個各自躲起來,然後趁曹操無暇徹底掌握下邳的時候,帶著她們倆,逃出去。”
師父抬眼,城外的火光越逼越近,照亮他的眼。“如果最後我沒有辦法活下來,她們倆,就拜托你們照顧了。”
於是我這才看見師父周圍站著兩個女扮男裝,還故意把自己弄醜的女人。而其中有一個居然還是昏的!
“拜托南宮將軍了。”貂蟬夫人把那個昏倒的女人推進我懷裏,然後微微躬身。
不得不說,即便換了一身男兒裝扮,貂蟬夫人依然千嬌百媚風情萬種,難怪六年前師父肯為了她衝冠一怒,宰掉董卓的時候連眼睛都不眨――雖然我覺得貂蟬夫人隻占其中一部分原因。
但,這昏倒在我懷裏的玲綺小姐又是怎麼回事?
“玲綺那丫頭說什麼也要留下來,所以我把她敲暈了。”師父淡淡說。
我愕然。這師父,到了這時都還是改不了這麼粗暴的作風麼?
“拜托了。”師父還是沒有看著我們,而貂蟬夫人也已經站到了張遼身邊。
於是我點點頭,抱著懷中的女孩轉過了身。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轉過身的那一瞬間,我似乎看見了張遼將軍的眼神裏閃過一些異樣。
那像是一種不甘,更像是一種失望。
我不知道師父為什麼選我做玲綺小姐的護衛。或許是因為我夠強,或許是因為我能夠隨機應變――這倒是真的,雖然我嘴巴是笨了點,真正要行動的時候,我的思維還是轉得蠻快的。
不過,其中有一個原因可以肯定,那就是我夠聽話,不像玲綺小姐總是時不時幹出一些令他哭笑不得的事來,連我在一旁看到都感到很頭痛。
但。
如同師父對家人的珍視,我也有不可觸及的底線。
以前我從不反對師父的意思,隻是因為他從未觸及這條底線。
正如我昨天跟賈詡所說的一樣,我南宮亮,誓死守護將軍到最後!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誰讓你是我失去了以往記憶以後,最對我恩重如山的人。
今日的天空像是自昨天的延續,陰沉沉的漫天烏雲壓得人心裏沉甸甸的,吹起旗幟飄揚的風並沒有十分猛烈,卻像是一把會融化的寒冷鈍刀,不停摩挲著滲透進皮膚。
“真沒想到你也會幹這種陽奉陰違的事。”呂玲綺放下手中慘遭割喉的屍體,然後迅速扒下他的外衣為自己披上。
“好歹別用這種鄙視的眼神看我,我隻是無法坐視將軍這樣送死,跟你愛好的惡作劇完全不一樣。”我也迅速更換曹軍的外衣,趁城牆上曹軍的巡邏隊還沒走到這裏的時候,當然跟我做著同樣動作的還有十幾個人。
說實話,原本我隻是打算在安頓好呂玲綺以後自己一個人偷偷來劫法場的,但現在的情況卻根本超出了我的預想之外。
因為當我剛邁出將軍府,看到那張臉的時候,我就明白連我本身,也落入了某人的算計當中。
“喲,將軍這麼快就出來了?我還以為溫侯要說服將軍,還得費上一番功夫呢。”他搖著手中的扇子,一臉運籌帷幄的賤笑。
說實話我當時完全傻掉了,因為我以為他肯定會趁亂逃跑,逃出這個禁錮了他六年的地方。然而他現在卻大喇喇站在我麵前,還是特別沒骨頭站沒站相的樣子。
完全不像六年來,那個總是混吃等死模樣的他。
我呆呆看著賈詡手中的扇子,第一反應竟是――“這麼冷的天氣,先生還搖扇子,難道不覺得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