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逃出生天(2 / 2)

“可想明白什麼了沒有?”

蘇卿霜已經昏昏沉沉到了極點,餓的渾身無力,冷汗涔涔,卻還記得陳嬤嬤叮囑的話,點了點頭說:“是,妾身想明白了,妾身會為夫君守節,絕不有二心。”

總算是開竅了!薑樊樹喜上眉梢,講話的語氣都溫和了些:“好,很好。那你對列祖列宗發個誓,表表心意。”

薑家已經好幾輩沒有出過貞婦了,但凡女家有些權勢的,必然不肯放著女兒受苦,而這蘇卿霜,不過是個小小的商賈之女,高攀了他們薑家,日後要她怎樣,自然是聽他們的意思,她還以為自己有選擇的餘地麼?不管怎樣,給他們薑家守節,真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薑樊樹在心裏盤算的美滋滋,看著蘇卿霜都和顏悅色起來。

蘇卿霜彎下腰,對著祖宗牌位磕了一個頭,細聲細氣道:“薑家列祖列宗在上,妾身蘇卿霜,此生此世,忠於薑家,絕不改嫁。”

“若有違此誓……”薑樊樹笑眯眯提醒了句。

蘇卿霜閉上了眼睛,接著道:“若有違此誓,五雷轟頂,死無葬身之地。”

薑樊樹皺了皺眉,拿生死之事來做賭咒太過虛妄,但想她素來性子軟弱,也不宜太咄咄逼人,於是笑著讓薑芊扶起她,自己安撫了幾句:“弟媳果然是聰明人,早些明白過來不就是了?何苦討這個罪受?好了,你今日也累了,等會兒叫你院子裏的人來扶你回去,好好休息罷。”

“多謝二老爺。”

蘇卿霜終於從這間陰森森的屋子裏出去了,冷風吹得她打了個寒噤。陳嬤嬤早趕上來攙扶,兩眼淚汪汪的,但是礙於薑樊樹的情麵,不好落下,待扶了蘇卿霜走遠,方才哽咽著安慰了蘇卿霜幾句。

蘇卿霜頭重腳輕,昏昏沉沉,眼前景象漸漸模糊起來,她張口,不清不楚的說:“嬤嬤,我……怕是……不行了……”

蘇卿霜說完這話就在陳嬤嬤的懷裏昏了過去,陳嬤嬤用手一探,不禁唬了一跳,忙叫上兩個小丫鬟把蘇卿霜拖回屋裏去,又去請示了大夫人葛氏。薑家這時候還不至於不肯給蘇卿霜瞧病,爽快的命人去請了大夫,開了副藥。

還好蘇卿霜燒的不厲害,喝了藥睡了一會兒,到夜裏醒過來,嚷嚷著喊餓。不過這時候已經過了飯點,再傳東西吃難免要遭人閑話,幸好陳嬤嬤留了兩個細麵饅頭,還有白天剩下的一些點心,勉強也夠了。

蘇卿霜扶著腦袋半坐在床上,眼睛半眯,白皙的臉頰上兩團粉紅的霞暈,一副嬌弱無力的樣子。陳嬤嬤再三勸她休息,她隻是不聽,沉吟半晌忽然問:

“嬤嬤,蘇家陪嫁過來的三間鋪子,現在是在誰手下管著?”

經過白天這麼一折騰,她很清楚的意識到,就自己現在這個境況,重活一世也改變不了什麼。

仔細盤算盤算,她雖明麵上是薑家的三夫人,薑樊枝的妻子,可在這薑家,卻是一點地位都沒有。原本薑家三個兄弟裏,就屬三老爺薑樊枝最不成氣候,原先早年還有些產業的,可自病了以後,就被兩個哥哥瓜分光了,薑樊枝自己不過是守著些現成的銀子過活,如今長子薑以玫漸漸的大了,方才由老祖宗授意,交還些產業交給他,也算是給三房些麵子。

而她這個三夫人,除了每月的份例銀子,別的再想有什麼,卻是不能夠的了。

沒有銀子,便意味著不能收買下人,拉攏人心,意味著不能脫離薑家,自立門戶。意味著她會徹徹底底淪為薑家的附屬品,就像她下午所聽到的那些女人一樣,夫家要她們怎樣,就得怎樣,哪怕是要她去死,都不得不從。

所以第一要緊的,便是有自己的產業,這點指望薑家是指望不上了,好歹父親留給她三間鋪子,這是她的嫁妝,哪怕是告到衙門去,也不能短了她的。

“在玫大爺手裏呢,不過人倒沒怎樣動,還是蘇家原來的那些掌櫃夥計。”陳嬤嬤估摸著自家姑娘的意思,是要自己接管那三間鋪子呢,不由心中大喜。

蘇卿霜點點頭,又問:“我從前是個女孩兒家,不好拋頭露麵的,和那些掌櫃倒也不熟識,倒是陳嬤嬤你,見得世麵多,結交的人也多,可得仔細跟我說說那三間鋪子的情況。”

“姑娘可是是問對了人,”陳嬤嬤頗為自得,“這我還真知道些。這三間鋪子都是衣料鋪,一間在城東的寺東門大街上,靠近州學,一間在城中的湖心街,一條在城南的甜水巷。要說生意,還是城中的那間好些。歸屬了薑家以後,他們不仔細打理,漸漸的生意差下來,掌櫃夥計自己謀私的事兒倒是不少,這進賬也一年不如一年。”

陳嬤嬤歎口氣,又道:“好好的鋪子,隻一年就敗成了這樣,實在是可惜。不過退一萬步說,哪怕是把人都遣散了,咱們把鋪子盤出去,每年拿些租銀也是可以的。”

蘇卿霜不置可否,往被子裏麵一鑽,淡淡道:“明日我就去找薑以玫,好歹我算是他嫡母,他不能不給我這個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