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拉著她手的高夫人似有所感，眼光不留痕跡地從沈昭月臉上劃過，才笑著答道：“這麼可人憐的丫頭我可不敢一直扣著，如今時候也不早了，去晚了怕是趕不上住持的那杯清茶。”
大夫人也正在為方才脫口而出的話後悔，趕緊點頭道：“那便不留高夫人了。”
沈昭月的手一直被高夫人牽著不放，兩人並行上馬車的樣子好不親密，大夫人在原地遠遠見了，不由得冷嗤一聲。
“雖是去做個妾，但能討得高夫人喜歡，這妮子也是有本事的。”
馬車中的沈昭月隻覺得自己如坐針氈。
高夫人可和梁懷意不同，自小在軍營裏長大，哪怕是現在也時常能聽到旁人誇讚她文韜武略，饒是嫁了人生了子，那渾身的氣派和氣勢也是收都收不住。
“方才瞧著還挺自在的，此刻卻露馬腳了？”
含笑的聲音從右側傳來，沈昭月偷偷將手心的汗抹了抹，才恭敬地應道，“昭月養在深閨裏，沒見過什麼貴人，如今同夫人獨處，恐自己有什麼言辭不妥當的，惹得夫人不快。”
“沒見過什麼貴人？”高夫人看向沈昭月，意有所指地道：“但我瞧著你同我那弟弟似乎很是相熟才是啊。”
她？和梁懷意？
不過就見過兩三次麵，哪裏稱得上什麼相熟。
當即垂著頭回答道：“和世子隻說過幾句話罷了，稱不上熟識。”
高夫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隻是喝茶，並不再多說什麼。
沈昭月不由得鬆了口氣，眼觀鼻鼻觀心地坐著，隻恨不得自己能就此隱身最好，卻又聽到高夫人喜怒不明地開口。
“你是個懂事的姑娘，不像我那弟弟，自小就被寵壞了，做事就肆意了些，若他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惹惱了你，大可以來告知我。”
沈昭月不明白為何話題怎麼總圍著自己和梁懷意身上打轉，難道高夫人不是為了替高二郎納妾而來的嗎？
而且不過是兒子一個妾室，依著高夫人的身份，又何必這般禮遇自己？
貴人擺明了態度想同你說些掏心窩子的話，將態度放得如此之低，沈昭月也不敢隨便敷衍過去，略微思量了一下才道：“我同梁世子隻是因著點小事生出點誤會，也多謝世子寬宏大量，沒與我計較。”
“哦？原來是已經解決了，那便是再好不過了，”高夫人點點頭，又轉頭看似隨口地問了一句，“何時解決的？可是昨夜？”
沈昭月霍然抬頭，撞進高夫人那黑沉沉的眼睛裏。
高夫人年近四十，卻保養地連絲皺紋也看不見，微微一笑便是國色，“昨夜我那弟弟前來找我，要我找個由頭將你帶到靈清寺，我雖是允了，可心裏實在忍不住地奇怪，我這三弟素來不屑與這盛京貴女打交道，更別說答應幫她們做什麼事，還求到我頭上來……”
她每說一個字，沈昭月的臉色便白上幾分，聽到後來已是滿額是汗，嘴唇微顫。
“昭月，昭月隻是……”
“停，你先別急著扯謊來騙我，”高夫人伸手打斷了沈昭月的解釋，唇邊的笑容一點點收了回去，“我要你認真想，仔細想，把你們所有的事一字不落地告訴我，但凡有一絲欺瞞，我的手段，那可就不是小打小鬧比得了的，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