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整幢住院大樓掩藏於夜色中。
剛踏出醫院大門的王伊大大地打了個哈欠,終於下班了,如釋重負地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已近午夜十二點。地鐵是沒了,打車更不要想了,早在十分鍾前就約車了,至今無人接單。
“唉……”歎了口氣,王伊抬頭看著天上一輪皎月,臨近中秋,這月亮總會讓人平添幾許秋思。
突然左側肩膀傳來的劇痛瞬間把有些迷茫的王伊拉回現實中。低頭就看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倒在地上哀號。
王伊一怔,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趕緊蹲下身去扶老人。
“奶奶,您沒事吧,實在對不起,我,我沒看見你。”
這老人也太瘦了吧,細得一手就能握緊的臂膀讓王伊心下吃驚。再看這臉,滿臉的皺紋,垂下的皮膚襯著二側顴骨更為凸起,一對暗淡無光的眼珠鑲嵌在眼眶中,在這黑幕中甚是瘮人。
要不是路旁還有昏暗的路燈傳來絲絲亮光,估計她要被嚇死。
咽了一口唾沫,“不,不好意思,您沒事吧……我送,送你去醫院......”
然而王伊的話還未說完,倒地的老人突然反手抓緊她的手臂,力氣之大超乎想象。
“咳,我終於找到你了,咳咳。”
終於找到她?王伊不明所以,暗自琢磨著不會大半夜遇上碰瓷了?飛快地抬頭四周掃了一圈,不要說人了,鬼影也不見一個。碰瓷不應該有訛詐的演員嗎?
正在王伊胡思亂想時,手上傳來的涼意讓她深深打了個哆嗦。奇怪地看去,左手腕上多了一串手鏈,不,一串古色古香卻一眼望去就讓王伊迷戀的手鏈……
“丫,丫頭,回去,他在等,等,我回不去了,你,去......”
回哪去?王伊有些惱怒了,大半夜不帶這樣尋開心的。可她又不敢用力掙脫,畢竟這老人實在太瘦,骨瘦嶙峋。何況最不解的是碰瓷還送人手鏈嗎?這手鏈不像是地攤貨。
“回去,回,他在等。”
“誰在等?”王伊又氣又好笑,這老人不按常規出牌呀。
“胤禟。”
老人更用力地握緊拽著的手,渾濁的雙眼突然亮起,直逼向愕然的王伊。
“帶著手鏈去,去找他!”
“胤禟!九阿哥?”王伊被這二字震得說不出話,四周寂靜極了,隻剩路燈苟延殘喘。開國際玩笑吧……帶著手鏈回去,回三百年前的清朝?
不等王伊做出反應,原本被握緊的手突然失去方向重重敲到地上,這一突變讓王伊心頭猛然一緊,再凝神看去,老人,閉上了眼。
八小時後,星巴克咖啡館內,
“我說你這是走了什麼運啊,大半夜被碰瓷,碰瓷的人還翹了。”
上夜班時收到求救消息的雯雯飛快地聯係了做刑警的男朋友,這才有了此刻咖啡館的聚會。
“走狗屎運了”王伊無辜地抓抓亂蓬蓬的頭發,狠狠地吸了二口美式咖啡,真是苦,苦逼死了。
一晚上在公安局錄口供,原以為還會看見一幫子哭哭啼啼大吵大鬧的死者家屬,結果被告知死者是孤寡老人,半個親戚都沒有。也幸好有閨蜜男友羅飛的鼎力相助,醫院屍檢自然死亡,非他殺。
他殺個頭,她自殺還差不多,遇見這麼俗套卻離奇的狗血劇情,簡直欲哭無淚。渾身臭哄哄,王伊心裏一片迷茫。
“好了好了,不是已經證實與你無關了嘛。”雯雯看著打小長大的閨蜜此刻垂頭喪氣,趕緊坐到她身側揉緊閨蜜的肩膀。王伊的臉龐在清晨的陽光映照下半隱半現,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已失了神采。
這時,咖啡館的門被推開。
“羅飛,這裏這裏!”雯雯一見來人便高舉著手招呼。
“怎麼樣,伊伊沒事了吧?”
“我托了幾個好兄弟查了,這老人的確是孤寡老人,不過,”見王伊抬頭看向他,羅飛欲言又止。
“趕緊說,都什麼時候了還賣關子!”雯雯著急地催促著羅飛。
然而王伊突然有點忐忑,不自覺就撫上那串手鏈,在派出所錄口供時她隱瞞了這串手鏈的細節。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撒謊,就是一想到手鏈要被警察沒收就無來由地悲傷。
“咳,說了你倆別害怕,我哥們說這死者十幾年前遇車禍成了植物人,在這期間父母過世,也沒個親戚往來。就在一年前死者突然就醒了。”
“這有什麼奇怪的,”雯雯狠狠鄙視了他,“虧你還是個刑警。”
“不是,”羅飛頓感冤枉,揉揉鼻子,高深莫測地說道,“這死者醒來後吵著鬧著要尋死,口口聲聲說要回去,人家問她回哪去,你猜她怎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