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的篇幅不長,鄭震鐸很快就看完了,
他起身,站在窗前,拿出一支煙抽著,沉默下來
故事很簡單,講了在川湘交界的茶峒附近,小溪白塔旁邊,一個叫翠翠的女孩。
翠翠的爺爺是個老船夫,以渡船載人過河為生。
茶峒城裏有個船總叫順順,他有兩個兒子,老大叫天保,老二叫儺送。
端午節翠翠去看龍舟賽,偶然相遇相貌英俊的青年水手儺送,儺送在翠翠的心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兩人互有好感。
同時,儺送的兄長天保也喜歡上了翠翠,並提前托媒人提了親。
兄弟倆沒有按照當地風俗以決鬥論勝負,而是采用公平而浪漫的唱山歌的方式表達感情,讓翠翠自己從中選擇。
儺送是唱歌好手,天保自知唱不過弟弟,心灰意冷,斷然駕船遠行做生意。
然而,不久之後,天保坐船出了事,淹死了。
碼頭的船總順順因為兒子天保的死對老船夫變得冷淡,不願意翠翠再做儺送的媳婦。
老船夫隻好鬱悶地回到家,翠翠問他,他也沒說起什麼。
夜裏下了大雨,夾雜著嚇人的雷聲。
第二天,翠翠起來發現船已被衝走,屋後的白塔也衝塌了,翠翠去找爺爺卻發現爺爺已在雷聲將息時死去了……
在安葬了爺爺後,翠翠接過爺爺的營生,繼續載人過河,同時等待著心上人的歸來。
“這個人也許永遠不回來了,也許‘明天’回來!”
小說細致入微的描述了湘西邊地特有的風土人情,用詩意的語言展示出湘西邊陲特有的清新秀麗的自然風光。
以及生活在那裏的一群土生土生的“鄉下人”。
正是這群鄉下人,純樸善良,不講等級,不談功利,人與人之間真誠相待,相互友愛。
爺爺對孫女的愛、翠翠對儺送純真的愛、天保兄弟對翠翠真摯的愛,以及兄弟間誠摯的手足之愛,這些都代表著未受汙染的農業文明的傳統美德。
小說寫了湘西自然風光的明淨,也是為了狀寫湘西人心靈的明淨。
鄭震鐸覺得這篇小說很可能給新文學開辟一個新的寫作方向。
在新文學的類型中,鄉土小說的興起是從魯訊開始的。
所謂鄉土小說,是指依靠回憶重組來描寫故鄉農村的生活,帶有濃厚鄉土氣息和地方色彩的小說。
在新文學剛開始的時候,文學創作有明顯歐化的趨勢。
因為當時提倡新文學的作家大多都有留學背景,時常翻譯國外的著作,他們很自然的借鑒了西方小說的敘事方法。
於是,就有人呼籲文學的“地方色彩”,提倡文學應有“從土裏滋長出來的個性”,號召作家“須得跳到地麵上來,把土氣息、泥滋味透過了他的脈搏,表現在文字上”。
這其實就是要民族化。
魯訊的鄉土小說很有時代特色,他通過對故鄉環境和人物的描寫,以批判的眼光審視故鄉風習,對愚昧、落後進行尖銳的諷刺與批判。
他懷著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複雜情緒描繪生活與苦難中而又麻木、愚昧的故鄉人,同情與批判,諷刺與哀憐相互交織,形成鄉土小說喜劇與悲劇相交融的美學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