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軒同樣出現在前往南京的輪船上,他是被徐至摩勸說而來的。
從泰戈爾在上海開始演講和活動,以陳獨繡為代表的一批人就發動了猛烈的攻擊,甚至是人身攻擊。
4月18日,陳獨繡發表了《泰戈爾和東方文化》的文章。
因為泰戈爾提出的亞細亞文化複興的理念,陳獨繡指出,泰戈爾“乃是一個極端排斥西方文化、極端崇拜東方文化的人”。
泰戈爾現在大力提倡複活東洋思想、亞洲文化,無非是要那個,把中國倒退到孔子的時代去。
他厲聲批判道:“請不必多放莠言亂我思想界!泰戈爾,謝謝你罷,中國老少人妖已經多得不得了嗬!”
這便是著名的“人妖”事件。
陳獨繡在青年人中的影響力很大。
他雖然在新文學領域建樹不多,卻是和胡拾一起成為了新文化的啟蒙者,提出了學習西方民主和科學的觀點。
他同樣是新文化的領袖之一,在中國的思想界頗有聲望,在青年人中的號召力不比胡拾和魯訊差,他的觀點很容易影響到青年人對泰戈爾的態度。
陳獨繡連番的激烈批評給以梁啟朝為首的講學社極大的壓力,此時胡拾和魯訊保持著沉默,沒有公開發表意見。
中國文化界處在一個非常詭異的狀態。
以徐至摩如今在文壇的地位還無法和陳獨繡這種老資格爭鋒,所以他才拉著林子軒坐鎮。
他知道林子軒和泰戈爾沒有談攏,在某些主張上有分歧,他不需要林子軒發表支持泰戈爾的言論,隻要表達出不反對泰戈爾的態度就行了。
而且,這是一個林子軒前往北平和北方文壇的作家見麵的好時機。
林子軒和泰戈爾的交談不算愉快,這是雙方理念的不同,他並不否認泰戈爾在文學上的成就,畢竟泰戈爾代表著印度的文化。
他也需要到北方一趟,和南京的賽珍珠,以及北平的魯訊進行麵談。
目的是為了在美國出版新文學叢書的事情。
他準備把《邊城》交給賽珍珠翻譯,要和賽珍珠交流一下《邊城》這部小說的背景和創作思想,這樣翻譯者才不會搞錯作者想要表達的內涵。
當然,對於《邊城》的理解他是從後世的資料中查到的。
林子軒曾經寫信詢問了魯訊的意見,《呐喊》這部小說集是魯訊自己找人翻譯,還是一起交給賽珍珠翻譯。
魯訊對於一位美國女人能不能明白他小說中所要表達的意思表示疑慮,就算這個美國女人在中國生活了三十年,也不能說她就了解中國文化。
他以為還是找一位中國人翻譯為好,畢竟中國人更懂的中國文化。
這一點林子軒並不強求,他隻需要和魯訊找來的翻譯者溝通好時間即可。
還有鬱達浮的《沉淪》,不用林子軒操心。
此時鬱達浮在北大教書,比較清閑,他精通五國語言,自己就能翻譯自己的小說。
至於冰欣,正在美國波士頓的威爾斯利女子學院學習英國文學,這所學校也是宋氏三姐妹就讀過的學校,是一所基督教會創辦的學校。
她給林子軒的回信也是自己翻譯《超人》這部小說集。
對於中國的新文學來說,這是一件不算小的事情,目前也隻有林子軒在國外稍有名氣,想要讓外國讀者了解中國文學,就要拿出高水平的作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