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說好了晚上一起出去吃的,現在鹿然一個人縮回了臥室,大家又不敢去叫,餓得像沒頭蒼蠅似的滿屋子亂轉。
後來Lynn實在受不了了,想起自己還有一盒炒飯,起身去廚房熱。
大慫進來討口,Lynn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你是狗嗎?”
“你才是狗,”大慫不理他,刨了兩口冷飯大嚼特嚼,“我都要餓死了好吧,哥!不是說好了出去吃的嗎?到底怎麼回事?”
“沒什麼大事啊……”不就是被阿姨拒絕給飯了而已麼,老大的心靈不至於這麼脆弱吧。
大慫淚汪汪地搖頭:“我不管了,反正你的炒飯要分我一半……我先去叫外賣了……”
臥室內。
鹿然仰頭麵向天花板,內心像剛被海嘯洗劫了一遍。
竟然不穿內衣……她是豬嗎?
兩個大老爺們杵在那裏,她居然還能一臉若無其事地和他們掰扯,不知該說她是人才,還是蠢才。
現在好了,不僅還錢的事給忘了,成為鄰居的事也忘說了,還有啥來著?
……算了,現在他暫時沒有心情思考。
長臂一伸,將床頭櫃上的那隻米妮撈過來,他戳了一下它的圓鼻子:“你的女主人實在太笨了,你說是不是?”
米妮咧著嘴對他傻笑。
鹿然又捏了捏它的大耳朵,小聲呢喃:“你說,她這麼笨,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會記得起我們呢?”
……
星期三,周知知懷著上墳的心情掙紮著出了家門。
為了不被化妝師嘲諷,她特地洗了個頭。
臨出門,還主動噴了點兒六神花露水,據說味道跟某大牌香水一樣呢,希望效果也能一樣。
化妝師已經開始給璐璐化妝了,見到她,微微歪了歪頭,示意她坐到一邊等。
她身上散發著一股濃烈的花露水味道,璐璐不太習慣,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偏頭奇怪地看著她:“你被蚊子咬了?”
“……沒有。”
“那你噴這麼多花露水幹嗎?”
“增加女人味。”
璐璐:“……”
化妝師:“……”
千言萬語,嫌棄盡在不言中。
周知知默默地起身,走出去,決定去抽支煙安撫一下自己受傷的小心靈。
今天沒出太陽,陰沉沉的天台,已經被一個卷毛霸占了一席之地。
鄒遊少見的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周知知遠遠地看著他的背影,恍惚想起《樂園》裏那個漫長的分鏡:暴雨前夕,一身肅殺黑色長裙的少女Jenifer,背對著鏡頭,眺望著看不見盡頭的公路……
她沒有回頭,鄒遊也沒有回頭。
周知知走過去:“嗨,一早就上來偷懶啊。”
鄒遊嘴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你不也是。”
說著輕輕嗅了嗅空氣:“你被蚊子咬了?”
“……”
算了,她並不是很想討論這個話題。
默默吸了半支煙,周知知抱怨:“對了,那天我喝醉了,是鹿然送我回去的?”
“怎麼?”
她看上去有點兒懊喪:“為什麼偏偏讓他送啊!”
“就他沒喝酒。”
“可是……”
鄒遊眼睛一亮,難得正經:“他做什麼惹你生氣了?”
周知知搖頭:“倒是沒有。”
就算有,她也不記得了。
她撣掉煙灰,悻悻道:“過去了就算了吧。”
鄒遊淡淡笑著,沒說話。
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微微眯起來,遊離在黑色與棕色之間的瞳孔,像會發光的琥珀。
周知知垂下頭,熄滅了煙:“……我先下樓了。”
化妝間。
璐璐已經化完妝去休息室了,周知知被招呼過去坐下,準備化妝。
她老實地閉上眼,不知怎的,腦海中竟浮現出上次錄製時,鹿然扯她馬尾的畫麵……臉驀地一紅,她猛地睜開了眼睛:“對了,這次能不能幫我多噴點發膠?”
“怎麼了?”上次堅決不要噴發膠說難洗的是她,這次要求多噴點的還是她。
“沒什麼,反正給我多噴點就行,最好能讓頭發變得硬邦邦的,完全扯不動的話,那就最好不過了。”
化妝師:“……???”
全世界女人的心思,都不如眼前這個的難猜!
頂著噴了足量發膠的馬尾,換上公主裙,再塞上超厚的胸墊,周知知心滿意足地走出化妝間。
沒想到自己如此有天分,高跟鞋居然適應得不錯,這次應該不會再丟人了。
周知知美滋滋地想著,一抬頭就看見一個人。
對於他無處不在這件事,她已經無槽可吐了。
“周副導。”他叫她。
周知知不耐煩:“有事?”
“有。”
“你說。”
“上次的積分算起來是你輸了,咱們怎麼結算?”
果然來了……周知知蹙眉,雖然知道逃不掉,但還以為他起碼會等到今天錄製結束。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大義凜然地抬頭:“說吧,你有什麼要求?先說好,違法亂紀的事我不幹。”
“上次那個炒飯,我嚐了一口,味道還不錯……Lynn,就是我們隊裏那小屁孩,為了守住那盒飯,跟隊裏其他人差點打了一架。”
星河的確一身好廚藝啦,不過這也太誇張了。
“所以呢?”
“你給我們的隊員做飯吧。不用太大壓力,家常菜就可以了……”
周知知費解地望著他:“……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做飯?”
鹿然怔住了:“你不會做飯?”
是他搞錯了嗎?上次那個炒飯,起碼也有新東方的業餘廚師水平了吧。
周知知頷首,鄭重道:“是的,我不會。”
“……”
錄製開始,周知知和眾人一起入場。
經曆過上次毫無默契的遊戲配合,慘絕人寰的抽牌環節,她現在的心態已經非常平和了,大不了爭取斬獲個“國服第一平民”的稱號。
怎麼著,也是個第一。
抱著這種萬物皆空的心態,周知知反而轉運了。
翻開底牌——白癡,她嘴角微微扯了一下。
好運來得太突然,她沒有防備。
雖然嚴格意義上說,白癡牌也不是一張多厲害的底牌。遊戲規定,白癡白天被公投出局的時候可以翻牌免疫放逐,但會失去投票權。然而在狼人殺局裏,這張牌除了排在女巫牌後頭挨一刀外,基本沒什麼用處,不僅無法翻牌自證,倒黴了還得被狼牌披著自己的衣服控場……但起碼聊勝於無嘛。
周知知閉眼,頭頂依稀散發出柔和的聖光。
音樂聲響起,上帝宣布進入夜晚環節。
那真是一個漫長至極,無聊至極的夜晚,麵具後的周知知已經連打了幾個嗬欠,狼人刀人的環節都還沒有結束。
忽然,璐璐拍案而起:“我不玩兒了!”
!
音樂聲戛然而止,現場燈光亮起,周知知一臉困惑地取下麵具。
怎麼了?
眼睛適應了一下光線,她第一時間看向璐璐。
璐璐已離開了圓桌,朝鄒遊那邊跑去,怒氣衝衝地告狀:“Min什麼意思?一直拗我的刀!”
拗刀是狼人殺的專業名詞,意指四張狼人牌無法統一意見,確定擊殺對象。
鄒遊讓花花先安撫她的情緒,說自己去詢問一下情況。
在場嘉賓十足尷尬,被安排去休息室等待。
鹿然則被鄒遊叫到了一旁。
麵對鄒遊的詢問,鹿然閑閑地抱著一雙手,指了指桌上還沒有收拾的底牌:“你自己去翻翻3號和12號的底牌。”
3號是周知知,12號則是另一位男嘉賓。
剛才的夜晚環節,璐璐非要落刀周知知,鹿然強行要求刀12號,狼隊無法統一意見,眼看要視為放棄落刀,璐璐直接炸毛了。
鄒遊沉吟了片刻:“我過去看一眼,你在這裏等我。”
翻開底牌,鄒遊頓時明白了鹿然的意思。
3號白癡,12號女巫。
在狼人殺遊戲中,女巫雖然有一瓶解藥一瓶毒藥,但卻不能自救,所以狼隊的最大收益,是寄望於第一刀便能成功落刀女巫。
摸到狼牌的第一刻起,鹿然已經開始暗中觀察一眾嘉賓的神態,12號摸牌後眼神中一霎間流露出遲疑和畏懼,令鹿然第一時間鎖定了當晚擊殺的目標。
作為一個包含正反邏輯的語言辯論類遊戲,狼人殺高階玩家對在局玩家的表情觀察、心理揣摩也是極其到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