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周知知長腿一抬,跨上機車:“輸的人請對方吃宵夜。”
“我一點沒看錯,你這個人的勝負心很強。”
“什麼?”周知知正對著屏幕調整難度模式,一時沒聽清。
“我說你勝負欲很強。”
這回聽清楚了,她驕傲地撇撇嘴:“隻針對有興趣的事情。”
“所以你對我有興趣?”
“不是啊,”她伸出食指,點擊確認健,答得分外自然順溜,“我對狼人殺和街機有興趣。”
“……”
他的臉色黯了黯,現在他能理解周知知為什麼會母體單身到現在了。
不是沒人對她有意思,是她沒有接收戀愛信號的這個功能。
怎麼才能給她接個天線?
她目前的這個反射弧大概能繞地球兩圈了吧……
他一邊注視著屏幕上飛速行駛的摩托,一邊琢磨著給她裝天線的事,當然,也沒忘思考如何花式懲罰Lynn……
大腦這麼忙,當然沒法集中注意力和身旁的這個人比賽。
三局結束,某人輸得找不著北。
在和他的遊戲競技中迎來了第一次碾壓式的勝利,周知知興奮得覺得自己可以繞著遊戲廳跑三圈。
但他看上去居然一點也不沮喪,這讓她快樂的感覺打了個折扣。
周知知不滿地拿胳膊撞了他一下:“你能不能表現得難過一點?這樣才能襯托出我的開心。”
鹿然:“……”
退掉剩下的幣,兩人從遊戲廳出來。
夜風褪去了熱度,一輪皎潔的明月掛在頭頂,是個良夜。
鹿然去取車了,她四處看了看,找了個吸煙角,小跑過去,掏出火機和煙盒。
第一次抽煙,是付曼失蹤後的第二個月。
她去找鄒遊,一進門,就被煙和酒的氣味熏得差點吐出來。
鄒遊給她開了門,又一頭栽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了。
她走過去,拽了他的衣袖兩下,沒反應。
很快,周知知聽見了均勻的呼吸聲。
居然就這麼秒睡著了。
桌上放著幾隻喝空的酒瓶,紅酒啤酒都有,還有一包煙。
煙盒軟塌塌的,似乎是抽完了。
她拿起來看了一眼,發現最裏頭還藏著一支漏網之魚。
懷著某種微妙的心情,她把那支煙摳了出來,摸起桌上那隻打火機。
“嗒”的一聲,火苗熱烈地舔舐著煙頭,周知知用力吸了一口,“咳咳”——
嗆死了,還有點兒苦澀的味道。
但付曼也抽煙的……
她嚐試著又吸了幾口,慢慢的,摸著了門道,不會咳嗽了。
她安靜地抽完了那一支煙。
給鄒遊蓋上毯子後,她下樓買了一包一模一樣的……
恍惚間感覺到有人靠近,周知知轉過身,就看見鹿然站在她的麵前。
“你不是去開車了嗎?”
“我來蹭支煙。”
“你要抽煙?”之前沒見過啊。
“以前抽,後來戒掉了,不過心情好的話,偶爾會抽一支。”他說著順過她的煙盒,抽了一支出來,“來,借個火。”
“噢……”搞不懂這個人,輸了反而心情好?
她正要掏打火機給他,他卻俯下身,湊近她的臉。
不對……應該是她的煙。
距離那樣近,兩點星火無聲交彙。
他微微抬眼看她,睫毛細密如羽織,輪廓分明的唇勾起一點點笑,頭頂路燈的微光灑下來,以鼻梁為界,分割出一片明亮,一片陰暗。
周知知夾著煙的手指猛地一顫,這個動作簡直就像……就像接吻一樣。
“咳咳咳!”
她狼狽地把煙拿開,別開臉,不敢繼續看他。
麵前的人卻一臉坦然:“看來你不太會抽煙啊……”
你才不太會借火吧!有你這麼借的嗎?!
悉悉索索地摸出打火機,她連忙遞給他:“自己點。”
“哦。”他伸手接過來。
手指觸及他的皮膚,觸感有點兒涼,莫名其妙的,耳根紅了一大片。
還好夜足夠黑,看不出來。
她急急地把剩下的大半截煙熄滅,丟進垃圾桶:“快點抽完,我要回家點外賣宵夜了!”
回去後,周知知堅決拒絕了鹿然和他一起吃宵夜的邀請。
現在的她看著他怎麼能吃得下啊……況且這頓宵夜是她贏回來的。
她考慮過了,她要獨享勝利的果實!
鹿然見她心意已決,隻好把樓下買來的麻辣燙遞給她:“吃完早點睡,明天還要錄節目。”
周知知瞄了他的手的位置一眼,完美避開與他的肢體接觸:“知道。”
感覺到她的反常,他叫:“知知……”
“嗯?”
“你的臉好像有點紅。”
What?她嚇得趕緊去摸——
還好,夠冰,夠冷酷。
憤憤地回瞪了他一眼,周知知走過去“啪啪”地摁著電梯。
身後的人凝望著她的背影,視線落到她微微泛紅的耳根上,是稍稍愣了一下,唇邊閃過一抹滿意的笑容。
為周知知接天線的任務,第一步,告捷。
因為借火這檔子事,第二天錄製前,周知知一直有意無意的避著鹿然。
在天台賴到花花開始找人,她才磨磨蹭蹭地下樓,去化妝間。
和她幾次接觸下來,化妝師深知她沒救的個性,再也不試圖向她進行精致女人的安利了。
沒想到周知知卻突然轉了性,開始向她積極提問。
當然,先得委婉地繞個彎:“這個散粉多少錢一個呀?”
化妝師瞄了一眼,答:“420。”
周知知再指了指化妝箱裏的一溜口紅,這才切入正題:“可不可以推薦支好看的給我?要大紅色的。”
化妝師愣了愣:“……你戀愛了?”
周知知震驚地抬頭:“啥?”
“不然你怎麼突然轉性了?”
周知知沉默了片刻,說:“那還是等以後戀愛了再買吧。”
化妝師:“……”
其實她隻是覺得付曼那個口紅很好看。
盡管不甘心,她必須承認,付曼統治著她少女時期至今的美學標準。
從前的付曼是不喜歡化妝的,但她的皮膚並非毫無瑕疵,顴骨處撒著星星點點的幾許曬斑。但她舉手投足帶給周知知的感受卻是,那些瑕疵全部變成了一種美妙的妝點。
周知知做過的最匪夷所思的是試圖曬黑。
檳島是一座海濱城市,按理說很容易達到那種蜜色的效果。但她每次回去曬了一個暑假後就會絕望地發現,秋天一到,她整個人又迅速白了回來。
基因的力量,人力無法與之抗衡。
她不得不放棄。
開始錄製,今天周知知抽到的是8號位,好死不死,鹿然坐她旁邊。
她屏息凝神,偷偷觀察他——
去你的,你一臉神清氣爽是怎麼回事?
還記得你昨晚做的孽嗎!
她可是可憐兮兮的一晚都沒睡好,黑眼圈足足加深了一個度,按化妝師的說法,遮瑕膏蓋了三次才給徹底蓋住!
暗暗磨著牙,周知知不爽地收回目光,眼觀鼻鼻觀心,努力調整好情緒,準備開始遊戲。
音樂聲響起,進入黑夜環節。
上帝宣布狼人睜眼——
她和鹿然同時摘下了麵具。
節目錄到現在,這還是他們第一次一起拿到狼人牌。
藍色的燈光自頭頂傾瀉下來,從她的角度看過去,鹿然的臉一半被藍光映亮,還有一半,沉在她視覺死角的黑暗中。
他鼻尖那一點光尤為亮眼,周知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從他臉上往下滑,滑過人中,視線輕飄飄地落在他的唇峰上——
人不由一哆嗦,該死!怎麼又想起來了?
見她半天沒反應,鹿然用胳膊輕輕撞了她一下。
另一隻手,則在空氣中劃了一道不大的弧度,意思是今晚刀誰。
狼人牌夜晚都會有幾分鍾時間打手勢交流戰術,意識到其他三個同伴都在等自己,周知知猛地回神。
三分鍾時間,大家分工明確。
周知知摸狼向來勝在心態好,帶刀水平一流,決定好誰起跳預言家後,周知知便開始迅速觀察起其他八張好人牌的身體姿態和狼牌的排列規律。
最終把目標鎖定為10號。
周知知握拳,揚起手,意思是落刀10號。
就看見坐在對麵的1號狼隊友臉上浮起淺淺的,曖昧的笑。
她一時沒明白笑點所在,困惑地扭過頭,就看見旁邊的某人,也舉著個拳頭在那晃呀晃。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還真是很有默契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