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周知知送鹿然一行人去參加預選賽。
她向來是離愁別緒極淺的那類人，尤其當一群人湊在一起嘻嘻哈哈地打鬧時，更不以為意。
對她來說，不過十天半個月的事，沒必要上綱上線。
一路上，Lynn纏著她一口一句“阿姨”，周知知被磨得沒脾氣，不停地看電子牌，行李都托了這麼久了，你們怎麼還不登機啊啊啊啊？
忽然感覺到頸後一陣冷颼颼的眼風。
她莫名地回過頭，就看見某人含蓄而哀怨地盯著自己。
啊，哦……她瞬間頓悟，原來是一不小心忽略了他，他心裏不爽了。
戀愛中的男人真真脆弱。
“過來。”某人不滿地勾了勾手指。
她配合地小跑過去。
“鑰匙給你了，我不在時候你記得抽空下去多看看。”
“我為什麼要去沒人在的家裏？”
“……”
當然是為了培養你對我的思念之情啊！
不過看樣子這個人完全不會有就是了。
還有十分鍾就必須去安檢了，還是速戰速決吧。
“你靠過來一點。”
“嗯？”
“這裏，”他指了指自己的臉，“親一下，goodbye kiss。”
周知知臉倏地一紅：“……”
臉是個好東西，希望你有。
不過……他好像真沒有。
見他堅持地指著自己的臉，死撐了起碼兩三分鍾，不明情況的吃瓜群變得越來越多，他們統一的外套又很刺眼……周知知歎息，輸了，她還是輸了。
湊上去，輕輕在他臉頰啄了一口：“行了吧？”
“湊合。”
長臉了還。
他順勢摟住她，默了默，才說：“如果這次成績還是不理想呢？”
周知知將臉埋在他的頸窩，想也沒想：“那就繼續努力，等下一次唄。”
隻要一步一步走，就一定有再次登頂的那一日。
他愣了一下，滿足地笑。
雖然知道她的答案肯定會是這樣，但總是忍不住想多聽一遍，再一遍……仿佛就能積攢渾身滿滿的能量。
安靜地抱了一會兒，周知知突然推開他一點。
“怎麼了？”
“突然想起來，這周的宣傳微博還沒發！”
“有命題？說來聽聽。”
“倒是沒有，就是因為沒有，才一直不知道發什麼……”
“那就這樣吧。”
他說著，抽出外套裏的手機，“哢嚓”一聲，對著毫無防備的周知知拍了一張。
欸？
欸欸欸？
他這可還是摟著她的啊？
“發你微信了，拿去交差吧。”
“……”
會不會太刺激了一點？
她今天可是沒洗臉就出門了啊！
回去的路上，剛發過微博的手機儼然變成了燙手山芋。
周知知直接把它丟在了旁邊。
一路上她都抓心撓肺的，想看評論，又不敢看。幾乎每等一個紅燈，都會不由自主地去看一眼手機……就看一眼？
算了，還是不看了，每一次評論的走向她都猜錯，萬一被噴成篩子怎麼辦。
到了家，她準備上樓佛祖躺，還沒來得及下車，手機就響了。
戰戰兢兢地瞥了一眼屏幕，星河，嗯……莫名鬆了口氣，接起來。
“你在哪呢？”
“剛從機場回來，在家樓下。”
“送你男人？”
周知知扶額：“你能不能不用這個說法啊？明明男朋友比較好聽……”
星河根本不理她，撂下一句“過來找我吃飯”直接把電話掛了。
不一會兒，微信收到一條商場定位。
完了……周知知眼前一黑，看樣子又要陪這位大小姐逛街了。
戀愛可以使人容光煥發，但戀愛無法修正人的本性，周知知本質上還一位享受居家生活，不愛逛街的宅女。
餐廳內。
星河一邊挑著意大利麵，一邊數落她：“秀恩愛都不化妝，你對得起人家的女友粉嗎？”
周知知不安地盯著盤子裏的牛排：“被罵了？”
“你沒看評論啊。”
“不敢看。”
“不敢看你還敢發！你可真有能耐！”
“……”
現在去刪還來得及嗎？她後悔了還不成啊。
下午就不該被他慫恿，這個人一開口就有一種蠱惑人的魔力，她雖有忌憚，但扛不住腦子發熱。
戀愛真是使人失心瘋。
星河見她臉憋得慘白，悶聲笑：“其實也還好啦，就算罵你，也是因為嫉妒比較多吧。你節目表現很好啊，一本正經地搞笑很圈粉，沒有任何槽點。所以說，女人還是得靠硬實力，其他都是錦上添花。”
“……真的？”周知知將信將疑。
“真的，不過……”星河不懷好意地眨了眨眼，“既然都公開發合照秀恩愛了，你們的進度應該差不多吧？”
“什麼進度？”
“少來！我的《聖誕初夜指南》是不是特別好用？”
“……沒用。”
“什麼？！”
“還沒用。”
雖然有謹遵某人的指示好好存起來，但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用武之地。
星河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是不是有病？要不，就是他有病？”
“……我沒病。”
不過，他有沒有病，她就不知道了。
“不！”星河艱難地掩麵，“你們都有病！又不是上世紀八十年代，你也一把年紀了，雖然是初戀，但也太慢了吧。”
“可我覺得一點都不慢啊。”
現在這樣的生活，有想做的事，有喜歡的人，她十分滿意。
星河徹底抓狂：“不行，我覺得我有責任救救你，不，是救救你們！”
所以，周知知環視商場一圈……星河的救世大計，最後竟然還是來逛街？
“春款已經上了啊，你不是還要錄第二季嗎？還不趕緊看裙子置裝？”
“可我們錄製有提供戲服啊……”
“你真是無可救藥！”
星河惡狠狠地白了她一眼，不再搭理她，一個人拎著大包小包徑自往前衝。不一會兒，周知知被遠遠甩在了身後。
從一樓逛到三樓，經過精品內衣區，星河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人，腳步突然放緩。
周知知心不在焉地落在後頭，一不留神，撞到她的背，困惑地抬眼：“你怎麼不走了？”
星河順勢架住她的胳膊，擠眼道：“走，本小姐今天先送你一套戰袍！”
……
再缺乏經驗，聯係剛才飯桌上的談話，周知知還是迅速明白了星河的用意。
雖然不是不能接受這份好意，但……食指挑著星河遞給她的這塊黑色蕾絲破布，她故作淡定地湊到她耳邊嘀咕：“這破玩意憑什麼要一千？”
“懶得跟你說，你懂個屁。”
“可是一看睡覺就不舒服啊，要是不小心踢個被子，八成得感冒了……”
“誰讓你穿這個睡覺了？”
“哈？”
“是讓你穿著求睡的。”
……這不還是睡覺嗎？
“我付錢我說了算，不接受反駁。”
星河一把拽過那塊周知知眼中的破布，拿去結賬了。
周知知訕訕然瞄了周圍一圈，很好，沒人注意到她們買了這個。漸漸的，腦海中情不自禁浮現出自己的穿著效果……好像還可以？
打住！她的變態程度難道又升級了嗎！
出了商場，周知知的臉上依然泛著淡淡的紅暈。
母體單身就是事兒多，星河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直接把紙袋遞過去。
周知知左顧右盼了半天，才肯伸手去接，緊張程度猶如特務接頭。
還好付曼打來電話，及時遏製住了星河新一波的嘲諷。
周知知和她簡單說了幾句，掛斷了電話。
星河意外發現，她眼睛居然變得有點兒紅。
新奇！
淚腺常年幹涸的周知知也有淚眼汪汪的時候。
她瞬間愛心泛濫，完全不想欺負她了：“寶貝兒，怎麼了？是遇到什麼事了？”
“沒有……”周知知默默抹著眼睛。
“有事趕緊說，否則我……”
“演、演員有人選了啊！”周知知忽地熊抱住她，“明天就能見麵具體談了！”
“真的嗎！”
雖然對她的領域一知半解，但好朋友能為之激動到眼眶泛紅的事，就一定是天大的好事，她由衷為她高興。
不過，高興歸高興，她還沒忘記眼前的重任。
星河安撫似的拍著她的背，許久，語重心長道：“事業順利是好事，但男人也不能落下，要齊頭並進啊！”
“……”
晚上，周知知乖乖等著鹿然的視頻請求。
等得實在無聊，周知知跳下沙發，蹲在地上，開始端詳起丟在一旁的紙袋。
默默看了好一會兒，她終於耐不住好奇心，扒開袋子，把那團黑色的破布拎了出來，小心翼翼地對著燈光展開。
呃……怎麼好像一扯就壞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