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氣一如既往的幹淨宜人,還帶著點輕微的涼爽,如果沒有這個女人一直在邊上聒噪個不停的話,還算是愉快的一天。
祝萌萌瞪了唐向晚一眼,終於忍不住插話:“你說陳曳這個人已經整整說了一個小時了,還要不要吃早餐了?拜托,我以前可是他的同班同學,他是個什麼人我比你清楚多了好嗎!”
唐向晚完全沒有繼續吃東西的意思,仍舊一臉陶醉地說:“可是他真的比高中還要帥啊。不枉我守身如玉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他!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命運,讓我們相遇……”
祝萌萌麵無表情開始擦嘴:“接下來是不是要唱《匆匆那年》了?”
“不!”唐向晚眼神堅定地看著她,“我要念詩。”
於是,她就開始念詩了。
“啊!用多久的堅持,才讓雨水滴穿山脊!啊!又是怎樣的執著,才讓我心甘情願在海港等一架飛機!”
“所以你等到他的原因,”祝萌萌瞟了一眼她的胸,“是因為你在海港等飛機把自己等成了飛機場?”
“祝萌萌,你……”
“謝天謝地你終於發現我的存在了,我要去上班了,今天要采訪一個大咖,台裏事多著呢。快點吃,吃完記得結賬。”祝萌萌再懶得搭理這個聒噪的人,瀟灑地拎起包,踩著十厘米的恨天高揚長而去。
唐向晚回過頭剛想喊住她,電話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瞥了一眼名字,唐向晚極其不耐煩地接通了電話,將手機聽筒離了八丈遠,果不其然—
“晚晚!”
肉麻到發膩的聲音透過聽筒幾乎要穿透整個餐廳,好半晌,唐向晚才嫌棄地將手機貼了回來,罵道:“餘燼你要死啊?”
一聽到她的聲音,電話那頭沒心沒肺的男聲裏便帶了幾分莫名的溫柔:“晚晚,這個國家的姑娘們都長得好醜啊,都沒有你好看。”
“出差就好好出差,你還想找個外國媳婦回去啊?”唐向晚一邊吃著快要冷透的早餐,一邊反駁,“不對,突然誇我是何居心,說吧,是不是有事求我。”
“晚晚你放心,就算你是醜八怪那也是一個漂亮的醜八怪。”對方語氣堅定。
她翻了一個他看不見的白眼,語氣卻緩和了一些:“好吧,既然你沒有什麼要我幫的忙,那我就讓你幫個忙好了。”
“說吧,想讓我做什麼,除了娶你其他都不可以。”
唐向晚直接無視了他的話:“幫我找一個人。”
想起陳曳昨天在台上唱歌的樣子,唐向晚的嘴角都不自覺地彎了起來:“你餘大公子那麼能耐,隨便弄到某個人的電話應該不難吧?”
“男的女的?黑還是白?比我高還是比我矮?”餘燼忽然有些緊張地捏住了手機,凝神屏氣地等待著她的回答。
“行了,餘燼,我告訴你,我昨天見到高中時代暗戀的男神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此唐向晚非彼唐向晚,看我怎麼在三天之內把他拿下!”
餘燼大驚:“等等!你說什麼?晚晚你別亂來啊,我馬上訂機票回來!”
唐向晚看了一眼時間:“算了,你好像不太樂意的樣子,我還是自己想辦法吧,拜拜。”
“晚晚你先別掛,我們這邊……”
“喂喂,信號不好,我先掛啦,先掛啦,掛啦……”
“嘟嘟嘟……”
一切歸於平靜。
餘燼慢慢放下手機,清雋的眉宇間帶著難以掩飾的失落,看了看麵前那片平靜無波的大海,就著剩下的酒咽下了未能說出口的那些話。
“我們這邊……日出了,晚晚,你不是最愛去海邊看日出的嗎……”
日光金色的倒影鑲嵌在海麵上,幾乎就要延伸到自己腳下。海邊的空氣總是那麼令人心曠神怡,心裏卻仍舊悶得透不過氣來。自然將這世間最美好的藍、最耀眼的波光都塗在了這幅畫卷上,卻吝嗇於給他一個想要的人。
都說男人喝醉時打電話等同於表白,可惜他的表白似乎早就不值什麼錢了。她的反應永遠都是這樣,其實現在這樣已經足夠了,他也不能太貪心。
餘燼站了起來,朝向坐在遠處礁石上發呆的矮個助理:“訂最早的返程航班,咱們回去。”
助理一臉不可思議:“這……董事長會不高興的吧?”
“叫老餘自己過來處理,把他兒媳婦弄丟了能賠我個更好的?”
聽說人一旦貪心,連僅有的東西也會離他而去。可是怎麼辦呢,他就是放不下。
強行掛了電話的唐向晚卻並沒有像剛剛一樣平靜,她閉著眼睛,腦子裏一片渾噩。
紈絝子弟,標配富二代,卻在大學裏勤勤懇懇幫自己抄了四年的實驗報告,在女生宿舍樓下鋪過百米紅毯表白,請婚慶公司在元旦晚會上準備過求婚儀式。行事做派誇張卻又浪漫至極,旁人都說這是他最大的優點,卻也是她最討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