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維安又轉過身去,問她:“現在還有嗎?”
蘇珩隻好抬頭看了一眼,然後說:“沒有了,大概逃走了。”
陸維安笑了笑,說:“敢情你剛剛是在研究那蟲子的構造啊?我還以為女生都會怕蟲子呢。”
“唔,我也怕的。”她繼續撒謊,“我怕它飛到我桌子上來。”
“這樣啊,怪不得你的眼睛那樣直愣愣的,倒是嚇了我一跳。”陸維安說,“對了,你有橡皮嗎?我發現我忘記帶了。”這門課考的是數學,做圖的時候需要用鉛筆和橡皮。
蘇珩急忙去筆袋裏找,找來找去卻隻找到一塊,她沒有絲毫猶豫地將它掰成了兩半,然後遞給了陸維安一塊,說:“給你。”
陸維安好像有些惶恐,接過之後還說:“如果知道你隻有一塊的話我就跟別人借了。”
蘇珩有些難為情地摸了摸頭發,說:“沒關係的。”
陸維安隻好道謝,然後轉過了身。
考試完後,陸維安又將那半塊橡皮還給了蘇珩,蘇珩在上麵做了記號,準備回家之後也放進鐵皮盒子裏。
期中考試之後自然便是大多數學生深惡痛絕的家長會了,聽曆史課代表說曾經看到小楊老師在製作各種圖表用以家長會。
大家一聽就焦躁了,圖表最大的優點就是直觀,要是暴躁點兒的家長一看自家孩子的成績呈直線下降什麼的,這不是影響家庭和諧嗎?
蘇珩因為蘇母會來學校,所以就沒回家,小楊老師知道後就讓她來教室幫忙,比如端端茶送送水領領人什麼的,許子心在家也閑得無聊,便說也要跟著她爸爸一起過來。
蘇珩一早就來教室等著了,小楊老師便讓她等在教室門口,有家長過來就領到那位學生的座位上。蘇珩雖然不大認人,但是一個多學期下來,同班同學坐什麼位置倒是都知道,所以這活還難不倒她。
來了幾個家長後,蘇珩都圓滿完成任務,還乖巧地給他們送上了水,惹得那些叔叔阿姨直誇她懂事,蘇珩麵皮薄,不一會兒就臉紅了。小楊老師看到後笑:“她叫蘇珩,學習好,人也好,就是太靦腆了點兒。”
蘇珩低著頭又跑回了教室門口,一位衣著精致、動作優雅的中年女人走了過來,問她:“小姑娘,請問陸維安是這個班的嗎?”
蘇珩嚇了一跳,抬頭去看,果然看到一個和陸維安長相極為肖似的女子,她忽然就緊張了,磕磕巴巴地回:“是、是這裏。”
陸母柔柔地笑:“帶我進去好嗎?”
蘇珩急忙領路說:“阿姨您跟我走就好。”
陸母跟著蘇珩走了過去,到了陸維安的座位之後蘇珩想走,沒想到陸母卻叫住了她:“哎小姑娘,我們維安在學校鬧不鬧?”
蘇珩急忙擺手搖頭:“不鬧的,很好。”
“是嗎?”陸母不相信,笑,“他還能不鬧?我可不相信。”
這時候,小楊老師走了過來笑著說:“您就是陸維安的母親吧?您可別再問我們蘇珩了,在她眼裏誰都不鬧。不過陸維安的表現還不錯,可圈可點。”
蘇珩見小楊老師和陸母聊了起來,急忙躲了開去,不過她還是泡了杯茶給陸母送去。
陸母看到茶杯後對著蘇珩溫婉一笑,說:“真是個乖巧的孩子,我家維安要是有你的一半乖,我可就放心了。”
蘇珩被誇得滿麵通紅,轉身跑了出去。出去的時候正好碰到了許子心,她總算是有了依靠,拉著許子心的手不肯再放。
蘇母來的時候已經是最後了,蘇珩沒和媽媽講幾句話家長會便開始了,她隻好和許子心躲在門口聽小楊老師講話。
許子心指著一個方向說:“那是陸維安的媽媽?看起來好年輕啊。”
蘇珩點點頭:“是啊,很漂亮。”
“我估計陸維安是遺傳他媽了,你看那眉形、那鼻梁、那嘴唇,好像都一模一樣哎。”許子心笑著說。
蘇珩側頭看許子心,忽然覺得她今天有點兒不大一樣,她看著陸維安媽媽的表情,比看著她自己媽媽的表情還激動。
蘇珩仿佛意識到了什麼,猛地緊閉了雙唇,臉頰猛然變得雪白。
陸維安這樣優秀,許子心又喜歡和陸維安湊在一起打鬧,難道是沒有原因的?難道真的隻是兄弟?
不,不,不可能隻是因為這樣。
許子心見蘇珩忽然臉色發白,急忙問:“阿珩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哦,我忽然覺得有點兒肚子疼。”蘇珩隻能皺了皺眉頭說。
“那要去廁所嗎?”
“可能是早上沒吃多少東西所以胃痛,沒關係的。”
“怎麼能沒關係,來靠著我,我幫你揉揉。”說完,許子心就伸手在蘇珩的胃部輕輕地揉了起來。
蘇珩能感受到她溫暖的手是那樣柔軟,眼眶一瞬間就濕了,她閉上了眼睛不讓眼淚流下來,然後說:“好像好很多了。”
家長會結束之後,蘇珩帶著蘇母去寢室,便和許子心道別。轉角處,她回過頭便見許子心正和陸母相談甚歡,陸母甚至揉了揉許子心的頭發。
蘇珩咬了咬唇,回過了頭。
蘇母說:“楊老師表揚你了,說你表現很不錯,繼續保持下去,嗯?”
“嗯,我知道了。”蘇珩點頭。
自從那天之後,蘇珩會偷偷摸摸地觀察許子心對陸維安的態度,也會小心翼翼地試探她對陸維安的想法。她很討厭這樣的自己,可心底卻忍不住猜測,不過最後她到底還是偃旗息鼓。
或許是因為她終於明白了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人影與最好的朋友產生嫌隙是一種多傻的行為,又或許是因為她終於了解,陸維安之於她,隻會是深藏在心底的一個幻影而已。
年輕的時候,我們總是會分不清楚輕重緩急,也會為了虛無的東西放棄現實存在的。可到後來才會發現,以前的我們是多麼傻,而那時候,我們已經無法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