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玨這邊同意了,我立即就讓我爸聯係馬爺了。這馬爺也是個痛快人,當即就出發了,到了下午四點半的時候,人還就到了。
馬爺是讓自己的小孫子開車帶自己來的,我問馬爺,這小孫子在做什麼呢。
看得出來,這個孩子很實在,二十六七歲的樣子,個子很高,體格也不錯,麵善。
馬爺已經頭發花白,留著花白的大胡子,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大棉鞋。他到了屋子先摘了棉帽子,往大衣口袋裏一塞,笑著說:“我這孫子啊,沒啥本事,大學畢業之後,就留在我身邊了。在秦皇島找了個清閑的工作,在民政局收保險錢呢。一個月三千塊錢,夠油錢就不錯了。”
我說:“馬爺,為啥不讓他接您的傳承呢?”
馬爺搖著頭說:“他不是這塊料。現在也挺好的,這孩子踏實,不出去扯亂七八糟的,我給他攢點錢就能安安穩穩過一輩子,挺好的。”
我爸點點頭說:“一看這孩子就有出息。”
馬爺立即對那孩子說:“大江,聽到了吧,你陳叔說你有出息。你可是要出息給你陳叔看一個。幹脆,你想想辦法好好幹,以後幹個民政局的局長給你陳叔看看。”
大江聽了嗬嗬一笑,說:“那可說不準。好歹我也是人大畢業的高材生。還有,我留在秦皇島可不是因為我找不到別的工作,我都是為了陪你嘛,我怕你過的無聊。”
馬爺一瞪眼說:“這麼說還怪我耽誤你前程了是吧。幹脆這樣好了,你陳哥這裏買賣這麼大,你辭了你的工,來這裏跟你陳哥幹。我倒是看看你能幹出啥樣來。”
大江說:“算了,我還是掙我那一個月幾千塊錢吧。我倒是習慣這份工作了。沒啥壓力,到時間去,到時間就下班,從來不加班。”
我這時候笑笑,然後看著馬爺說:“馬爺,您這牙還吃得動驢肉嗎?”
“驢肉?這可是稀罕玩意,燉爛糊點,我沒問題啊。對了,弄上幾斤小刀酒,今晚我們好好喝點。”
我笑著說:“沒問題。”
這天傍晚又開始喝,馬爺是真能喝,一個人喝了就有一斤白酒,喝得滿麵通紅。他不說喝足了,我們也就隻能陪著。不過他是一邊喝酒一邊問幾點了,這菜也不知道熱了多少道,一直喝到了晚上十一點。
我們是談天說地,談古論今,喝得非常熱鬧。
同樣,嚴加來了之後,隻是象征性地吃了幾口之後,就打招呼告辭了。
嚴加確實不太適合這樣的場合,但是不來又覺得不好意思。畢竟她也是女主人之一,必須露麵招待一下。
胖子這天晚上喝多了,因為啥喝多了呢?他必須一個人喝兩份,一份是代替胖子爺爺喝的。胖子爺爺年紀大了,身體不如馬爺,不能來回折騰了,知道馬爺來了,也想來,但就是來不了。捎來話了,讓胖子替他和馬爺好好喝,喝不多不許下桌。
就這樣一直喝到了十一點的時候,馬爺看看表說:“好了,到時間了。嘉良啊,你幫我搭一下,我們去現場過陰。”
嘉良這是在和我爸說話,我爸大名叫陳嘉良。
鬧了半天,這馬爺喝酒有兩個原因,其一就是等時間,其二,過陰人過陰之前,都是要喝酒的。讓自己進入一種物我兩忘的狀態,這才能讓自己的靈魂進入陰間。
胖子喝多了直接就回屋了,還是王寧把他扶回去的。
老李也沒少喝,但是非要跟著我們去小廣場。出來一見風,直接就吐了。幹脆, 我叫人把老李送回家去了。
我們幾個直接就進了社區內,馬爺需要一張桌子,一個香爐,兩根白色的粗蠟燭,一隻花公雞,一個豬頭,一條鯉魚,一盤大壽桃。
這些東西我這裏都有,準備這些東西的時候,我在小四川的崗亭裏給連玨打了個電話,我說:“馬爺到了,我們這就做法事,你在哪裏了?”
連玨說:“我就在社區裏了,你們這也真敬業,這都幾點了,還沒睡啊!”
我說:“你這不也沒睡麼!”
我們這邊準備好了的時候,連玨也就到了,她身材苗條,也就意味著不抗凍,這年前年後大晚上的特別冷,她幾乎把自己裹圓了,隻露出兩隻眼睛來。
不過看那邊的馬爺可就不一樣了,竟然脫了大衣之後,又脫了裏麵的小棉襖,最後竟然脫了裏麵的秋衣,光著個大膀子。
他拍了自己的胸脯兩下,砰砰響。哈哈一笑,噴出的全是白氣。他說:“嘉良,開始吧。”
我爸頓時就拿著法鈴搖了起來。
馬爺開始燒香,磕頭,然後跪在了地上,嘴裏念念有詞。接著很快,他站了起來,開始在場內跳了起來,跳了一陣子之後,他猛地站好,雙手合十站好,閉上眼念念有詞,不動了。過了有一分多鍾,然後猛地張開雙眼,這眼睛一睜開,可就全是白眼了,白眼裏全是血絲,這白眼開始不停地轉動了起來,左看右看,不停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