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歲禾睜眼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入目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這一覺似乎睡得格外長,按了按昏脹的太陽穴坐起,頭痛欲裂,回憶之前發生了什麼。
她熬夜看小說,為書中的男配傷心欲絕,再加上通宵腦子不清醒,起床時腳一軟一頭磕在洗手台上,再睜眼時就已是這裏。
所以,這裏是哪裏?
想起身卻感受到腳踝傳來的鑽心疼痛,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動靜引起了外邊的注意,很快便有人推門進來。
“小姐,您醒了?昨日害您摔倒受傷的奴隸已被教訓,現在外邊跪著,任憑小姐處置!”
房門被打開,天光乍泄,屋內被照得通透明亮。
池歲禾下意識微眯起眼,發現目光所及之地皆是雅奢精致,雕花臥榻,古色古香。
說話的丫鬟....饒是她不識貨,也能瞧出穿著打扮皆是不俗。
蓮兒說了半天都沒有聽到回應,微微掀眸飛速看了一眼。
床上靜坐的人,姿容韶秀,燦若春華,尤其那雙瀲灩的眼生得極美,隻是平日裏常動怒,所以透著一股刻薄陰沉,叫人不敢直視。
可現在烏黑的瞳仁微微睜大,含著點點好奇和迷茫瞧著自己,眼波流轉,竟莫名露出點嬌憨。
太奇怪,太可怕了。
蓮兒察覺她的不對勁,麵容一凜便跪下。
“小姐恕罪!奴婢不該提這糟心事來惹小姐煩憂,奴婢這就讓人去將那奴隸殺了。”
語氣中寒意畢顯,殺氣撲麵而來,讓人心尖一顫。
“......?”
她這一跪,眼前更加開闊,池歲禾這才發現門外還跪著一個男人。
少年肩背微躬,寬闊的肩胛骨明顯的突起,臂膀線條清晰流暢,兩隻手臂垂在身側,手指僵硬的半握著。
一頭墨發又長又亂蓋住大半張臉,露出的一點下顎和唇線繃得緊直,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掉。
蓮兒跟著轉頭,以為她要出氣,轉頭厲聲嗬斥:“還不快將陸年帶進來。”
話音剛落,門外橫出兩個人提起地上的人,快步走到她麵前將手上的人一丟。
“撲通”的重重一聲,池歲禾聽著都痛。
然而反應過來瞬間僵在原地,他叫什麼?
嬌嫩清脆的聲音在屋內響起,池歲禾這才意識到她將問題問出口,那是她自己的聲音。
“小姐,這奴隸叫陸年,是府裏新買進來的下人,昨日不懂規矩衝撞了您,自是任您處置。”
陸、年。
這不是她通宵看的那本書裏心疼得傷心欲絕的男配名字嗎??
池歲禾大駭,呼吸一窒,接著手心一沉,冰冷的觸感傳來。
垂眸一看,鋒利的匕首照著她倉惶的麵容。
“小姐若是覺得懲罰還不夠出氣,把他性命了結便是。”
蓮兒說完便扯著跪著的人上前,那人一趔趄,跪趴在池歲禾腳邊,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裙擺。
池歲禾聽到他惶恐的倒抽一口冷氣,喉嚨發出小小的聲響,身體瞬間繃緊,彎曲的脊背僵硬得像一張拉滿的弓。
一個人被鬼碰到的反應都沒他那麼大。
居高臨下的角度,得已看清他的麵容,池歲禾呼吸又是一窒。
一雙黑亮的眼,像是被墨缸染過似的,漂亮純粹得驚人,骨相很立體,眉眼深邃。
即使此時瞧著虛弱蒼白,也是一副世間難得的好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