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頭，掏空了腦子，眼珠和血肉，隻剩下披著人皮的空殼。
阿雪將它拎在手裏，走在人跡罕至的郊區，眼角流著淚，嘴卻在笑。
“怎麼哭的這麼慘啊。”阿雪對自己說，“這種廢柴留著他也沒意思啊，你為他付出了多少？結果呢？毫不顧忌你的想法，就那麼跟你分手了，這麼可恨的人你還為他哭。”
拋起人頭，然後落下，接在手裏，再拋起。
“別哭了好不好。”阿雪歎息道，“你這麼哭下去，我很為難的，等殺光那些對不起你的人，我辦完了我自己的事，我會幫你完成願望的，不用謝我，殺人什麼的最好玩了。”
麵前是一條河，他與她第一次約會的地方，那一夜螢火蟲點亮了這個世界。
“就是這了吧。”阿雪笑了笑，拋起人頭，看準時機，一腳踢出去，應聲而碎，碎裂的骨頭撒在了河麵上。
“再見了，李強。”擺了擺手，抬頭看向天空的彎月，目露深情。
“你什麼時候才會想起我呢？月……”眼角淌下的淚滴與她的表情，第一次重合……
“小黑！”風四處找著昨天看到的那隻黑貓，床下，廁所，就連櫥櫃裏都翻遍了。
“找吧，找吧，你能找到我，我就跟你混。”小黑跟在風身後，來回躲著風的腳步，一張貓臉上掛滿奸笑。
小黑可以隱身，這是他昨天偷吃奶酪時偶然間發現的，於是第二天他就用這種能力捉弄起這個新“主人”。
風那張嘴裏好像有永遠說不完的話，他會抱著他說一天一夜，小黑的耳朵都被他磨出繭子了，他有些懷念月，那個沉默寡言時不時捉弄一下他，卻默默陪了他無數個時代的朋友。
“月，你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啊。”他心神一亂，隱身的能力頓時消失，一雙大手將他抱了起來。
“原來你在這呢，我還以為你走了，小黑，別走好不好？”風抱著他坐到了沙發上，打開電視，裏麵正上演著《貓和老鼠》。
“那隻貓太笨了，連隻老鼠都抓不到，是不是小黑？”風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你看，那隻老鼠神氣的樣子，如果它真的存在，我就把它抓來給你吃——你喜歡吃老鼠嗎？應該不喜歡吧，你的皮毛這麼好，吃老鼠是養不出來的，你以前的主人是誰？貴婦人？還是……”
房間突然安靜下來。
“你如果會說話就好了。”風摸著小黑的皮毛，深深歎了口氣。
“爺爺我不但會說話，還會打人呢，就是不想說罷了。”小黑咕嚕一聲，在心裏想道，他不想讓外人知道他的秘密，在他的心裏，這個世上隻有月才是他真正的朋友。
他沒有見證過一個時代毀滅時的樣子，因為那個時候，他的身體會承受不住世界崩壞的力量，會被瞬間碾成渣，就算他想，月也不會放他出來，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和月相處，他知道，時間隻要流動就會一點點剝奪他的性命，他是一隻貓，最多隻有二十年的壽命，雖然他保留著在他那個時代的一些力量，但這並不是他的時代，在這裏，他就要遵守這裏的規則，沒有一隻貓會活過二十年。
他很想一直陪著月，但這無疑是妄想，他們終究不是共同的生命體，有時候他會想，我或許會在哪個時代失去自己的性命吧，那時候月會怎麼樣呢？一個人繼續徘徊在各個時代之間，看著新交的朋友慢慢老去，看著時代毀滅和新生。
為什麼他要承擔這種痛苦呢？永恒的生命帶來不是快樂而是無盡的寂寞，在月的心裏，或許很渴望死的那一天吧。
隻是，死是什麼？和生相對的東西。
那麼不會死，是不是也就是說，他從沒有活過？
小黑在心裏苦澀一笑，替這個相處了很久的老夥計悲哀。
忽然，風的手機響了，他懶懶地按下接聽鍵：“喂？”
“什麼！”風一下子坐了起來，嚇了小黑一跳。
“好，好，我馬上過去！”風很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