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驚魂夜(1 / 3)

“不要再說了!”朱子鈺沉聲截斷李玉娘的話,抬起頭來望著李玉娘的眼神冷漠裏還夾雜著一絲不善之色:“煦兒到底是沒經過大事,這種事情居然也敢隨人亂說!不過,李娘子,你也太不小心了。怎麼就能這樣應了煦姐兒的話跑到我這裏來呢?你以為自己知道了這樣的事情後我還會放你走出去嗎?”

“朱大官人嚇到我了!”挑起眉,看著朱子鈺,李玉娘抿唇淺笑,若無其事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才淡淡道:“其實我也知道,剛才說的那些話根本就是白費心思,可是既然答應了人,不論你能不能聽進去,我總是要來這一遭的。至於……”彎起眉來,她笑得帶有幾分小狡黠:“這裏不是杭州,我李玉娘也不是從前那個事事要依順大官人你的無名小卒。此時此地,大官人覺得還能停得住我嗎?”

雖然說話的聲音極低,可她話裏帶出的自信卻不得不讓朱子鈺為之慎重考慮。其實,他也知道自己現在沒辦法強留下麵前這個女子。可事關重大,他要是真就這樣放她走了,萬一事情敗露……莫不如……

心頭閃過一抹惡念,朱子鈺心頭驚跳,下意識地晃了下腦袋,抬手抹去額上沁出的冷汗,卻是有些別扭地轉過頭去回避了李玉娘的目光。

目光微瞬,李玉娘也多少猜到些朱子鈺此刻的心思,雖然心裏到底是有些懼,可麵上卻仍是風輕雲淡的微笑:“既然大官人早已鐵了心,那我說得再多也是無用。不如就此別過,也省得我那車夫在外等得急了。”

說著話,她便款款起身。朱子鈺兩片薄唇抿作一線,隻是盯著李玉娘卻不曾說話。就在李玉娘剛剛轉過身去時,書房的門突然被人猛地一下撞開。頭發有些淩亂的藍蓉衝進門來,還未看清房中都有什麼人,已是一聲驚叫:“官人,不好了!熙哥兒不見了……”

朱子鈺聞聲臉色大變,急步上前,猛地抓住李玉娘的手臂,喝道:“是你帶走了熙哥兒!?”

李玉娘吃痛,一聲低呼,連嘴角的笑都有些發僵。“你放開手再說話!就算是我帶走了熙哥兒,難道還會傷他不成?”

她這一叫,朱子鈺便立刻回複冷靜,哼了一聲放開手。抬起頭看到藍蓉瞪大了眼一臉震驚地望著李玉娘,他不禁有些厭煩:“熙哥兒是什麼時候不見的?這會才來回我!”

藍蓉咽了下口水,卻沒有先回答朱子鈺的問題,而是看著李玉娘,囁嚅道:“李娘子怎麼會在這兒?真是,我竟沒得到信兒迎上一迎,真是失禮了……”

她還想寒喧客套試探,朱子鈺卻已是揚起眉,寒聲道:“下去吧!也不用去找熙哥兒了,自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李玉娘對著臉色突變的藍蓉微微一笑,看著門輕輕關上後眼簾低垂,嘴角閃過一絲率爾操觚的笑意。“藍娘子是個聰明人,大官人真該對她更好些,說不定以後會是你生意上的一大助力呢!”

心緒複雜,朱子鈺冷哼道:“還說什麼以後!現在這種時候,就是眼前都顧不得了……”看著李玉娘,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可是喘了會粗氣後卻是低聲一歎:“也罷,不管你是怎麼把熙兒帶走的。既然他在你身邊也就算了。若真是……”苦笑了一聲,他忽然幽幽道:“我朱子鈺這一生也有過不少女人,可到頭來卻隻有這一對子女。玉娘,你剛才同我說的那些我又何曾沒有想過?可是,此時此刻,又豈能容我後退?”

李玉娘黯然垂眉。心裏惴惴,倒不再象之前純粹是為了一樁交易,而多了幾分真心的擔憂。其實,她何嚐不知道,就逄她真能勸服蕭青戎返回杭州。可於事又有何益?俗話也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就算是朱子鈺此時不在京中,可不管事情好壞,朱家都是脫不了幹係了。

轉目望了下窗外,她壓低了聲音:“成王敗冠,古來皆如是。大官人,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就算你我也算身在局中,可這一盤棋誰勝誰負又豈是你我這等小人物說得好的?總算,也算得一場賓主,若事情真如你所願,熙兒……”最終還是無法割舍,她隻含糊地淡淡道:“到時再說便是。”

若真是那雍王辦成了那件大事,朱子鈺是不是真能如他所願成為當朝國舅?或許,她現在就帶著熙兒逃掉才是上策?!

皺著眉,她猶自糾結。那頭朱子鈺卻是一聲低笑:“不錯,事情本來就不是你我這樣的小人物能控製的。眼下,也不過是個‘等’字罷了。隻不知,還要等到何時……”

隨著他幽幽一歎,李玉娘隻覺身上一陣寒涼。也不多說什麼,隻是盈盈一拜,淡淡道:“不管事情如何,都請大官人珍重,小婦人便就此別過。”

就在李玉娘起身告辭的時候,朱子鈺皺起眉來,突叫道:“且慢!”叫住了李玉娘,他又似乎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沉聲道:“玉娘,你適才那一聲‘珍重’可是真心?”

李玉娘聞言不禁微有些怔忡。這話問得……雖然其實禮貌客套多過真心,李玉娘還是點了點頭。她這一點頭,朱子鈺便好象是真的下定了決心一般,突然自袖袋中取出一枚玉佩來遞於李玉娘。

心中奇怪,李玉娘卻還是接過那枚看起來並不起眼的玉佩。細看之下,她不免有些奇怪朱子鈺隨身帶的玉佩竟這樣平淡無奇時,朱子鈺卻突然柔聲道:“你還記得這枚玉佩嗎?”

李玉娘聞聲一怔,抬頭看著朱子鈺突現柔情的眸光,不禁心頭一凜。暗道這玉佩難道竟是她送的?心中一念還未轉完,朱子鈺已經淡淡道:“那年你把這玉佩裝在荷包中送我之後,我便未曾離開身……”

李玉娘身上一麻,隻覺得冷。心裏尷尬,可抬頭偷瞄卻又覺得朱子鈺的表情似乎並沒有他自己的聲音來得多情。隻是心裏既然閃過那麼一絲意動,她不免就又想起當初裝入那荷包中的胎發來。雖然朱子鈺從未曾承認過,可……

抿了下嘴角,她還是把那疑問壓了下去,沒有再問出來。現在這種時候,絕不是問這個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