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莞的一處廢棄廠房裏,一名青年男子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隻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顯示著這個人還活著。隻見他頭發蓬亂幹枯,也不知多久沒洗了。身上倒不是很髒,至少看上去是這樣。一雙嘴唇幹裂異常,身體周圍淩亂的扔著幾個塑料袋和兩個空礦泉水瓶子。隻見他雙眼無神的望著屋頂,嘴裏喃喃自語著:餓了一個星期了,為什麼還不死啊!早知道還是從樓頂跳下去比較好,雖然死的難看點,但至少方便快捷啊,看來隻能自我了斷了。念叨完後雙手顫顫巍巍的從懷中掏出了一把水果刀,慢慢的慢慢的移到了自己心髒處,隻是稍稍猶豫了一下,突然猛的刺入自己心髒,接著傳來一陣吸氣生伴著又是劇烈的咳嗽聲。男子慢慢鬆開握刀的手,嘴角扯出一絲哭笑,還真疼啊!看來自己真的是很沒用,自己終究不適合這個弱肉強食的虛偽世界啊!好困啊,真的好困啊,男子隻覺得眼皮在不停的打架,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想就此閉上眼時腦中卻突然浮現出一幕幕塵封在記憶深處的往事,就像一部投影機在回放著這個男人的一生。從那早已遺忘的記憶中,男人看到了自己小時候的家,那個家徒四壁,點著一個二十瓦電燈的家,他看到了三十出頭卻像五十多的父母那張黝黑的充滿愁容的臉。看到了小時候因為交不起學費父母四處奔走低聲下氣借錢的心酸。看到了自己為了能在午飯時不再吃那醬油伴稀飯而能吃上一個炒雞蛋被母親用燒火的柴打得渾身是傷嗷嚎大哭,然後母親抱著他一起哭的那幸酸一幕。看到了母親看著櫃子裏僅有的十來張一塊錢說著:要是都變成十塊的該多好!看到了從未出過遠門的母親為了一家六口能活下去而毅然去陌生的地方給人當保姆,一年到頭回不了幾次家。耳中又回蕩著後來長大後跟母親聊天時母親噓噓不已的話:當初為了你們姐弟幾個出去打工,身邊一個認識的都沒有,每天晚上一想到你們還有家裏那欠著的幾千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還清的債眼淚就默默的掉下來了。第一個月能回家時一晚上沒睡著,天沒亮就起來把一切弄好,然後迫不及待的去車站等車。後來想到每個月不回去的話又能省下幾十塊車費錢就強忍著改成每半年回一次家,想著一分一厘也要寄回家給你們用,省得你們餓著了。嘴角掛著一絲自嘲的笑,想著:現在的人都喜歡喊窮,但他們根本不知道什麼才是窮,在他們父母能給他們零花錢的時候我們卻連菜都吃不起,在他們讀著大學還喊窮的時候我們讀個小學都要東借西借。在他們父母幫他們買房子辦宴席時,我們父母連我們想做點小生意的本錢都拿不出來。為什麼我們富不起來?不是因為我們懶,而是因為我們窮,哪怕知道什麼賺錢又有什麼辦法?哪怕知道讀書能改變命運又有什麼辦法?我們沒有那個資本,我們隻能幹著最苦最累,時間長工資少的活。可是就那點錢,哪怕我們再省,一輩子也就隻能存個幾萬,連給孩子上個大學都不夠的幾萬。眼前畫麵又是一轉:隻見哥哥姐姐跟村裏的幾個小夥伴正在田裏建窯烤紅薯,而自己呆呆的坐在田梗上看著,呆呆的看著。畫麵再次變化,在一片深山裏,年幼的自己抹著眼淚跟在哥哥身邊,倆人手裏都提著一個蛇皮袋。男人嘴角扯出一絲微笑那是當年和哥哥一起進山挖竹筍時迷路了,當時差點把他嚇壞了。畫麵繼續不斷的轉換著,有悲亦有喜,隻是男子眼中漸漸失去了光彩,最後緩緩的閉上了雙眼,永遠的離開了這個讓他眷戀又厭惡的世界。半個月後,一個清潔工發現了他的屍體,沒過多久警察就出現在現場,並從他身上找到了他的身份證,上麵寫著:姓名黃海男籍貫廣東XXXXXX出生日期1987年X月X日..............公元225年,南海郡日出城。城中某大戶人家的府邸裏,幾個丫鬟正端著銅盆在一個房間裏進進出出,一個中年男子牽著一個大概三四歲的小男孩在門外來回渡步,看著一副擔心焦急的模樣。隨著一聲嬰兒的啼哭聲傳來,男子終於鬆了一口氣。帶著身邊的小孩快步衝進了屋子裏。隻見床上躺在一位麵色蒼白的美婦,旁邊一個看著四十多的婦人笑著把手上抱著的一個嬰兒遞給那男子,嘴裏還說著:恭喜宋老爺,夫人為你生了位千金,您看她那小臉蛋長得多漂亮,長大後肯定是一位跟夫人一樣的大美人。男子聽了,笑哈哈地接過婦人手上的嬰兒,順手賞了婦人一錠銀子,嘴裏說著:吳產婆你也辛苦了一夜了,也早點回去歇息吧。婦人收下銀子,感恩戴德的說著一些恭維的話。男子隻是不在意的揮揮手,讓她回去休息。待到那婦人走後,男子才發現自己兒子正眼巴巴的抬頭望著自己手裏嬰兒,馬上笑眯眯的對兒子說道:宏兒,這是你娘剛剛給你生的妹妹,喜歡不?說著還彎下腰來把嬰兒抱到兒子麵前。豈知自己兒子看了一眼居然說了一句:爹爹,你騙人,這不是我妹妹,這是枕頭。逗得男子和床上的女子哭笑不得,好在沒過多久那叫宏兒的小男孩就困了,被男子讓奶娘給抱回房裏睡去了。見到屋裏隻剩自己兩人,美婦笑著對男子說:老爺,把女兒給我抱抱好嗎?男子聞言輕輕的把女兒放到妻子懷中,然後坐到床頭撫摸著妻子濕濕的秀發,看著妻子逗弄著懷裏的嬰兒,充滿柔情的說:雲娘,辛苦你了。而後緊緊的抱著她。黃海覺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也許是十年、百年、千年或者更久。而當他睜開眼見到的第一幕就是一個男的抱著一個女的坐在床頭,而自己卻躺在那女人的懷裏。當他習慣性的想開口說話時,到嘴邊的話卻變成了一陣嬰兒的啼哭。剛好把一對正沉浸在幸福中的夫妻給驚醒過來,看著應該是自己這世的父母那突然驚惶失措的樣子,黃海沒心沒肺的嘎嘎笑了起來。美婦回過神來,看著正笑的開心的女兒,笑著對男子說:老爺,快看,寶寶笑的多開心啊。男子看著女兒突然靈機一動的對愛妻說:看她笑的那麼開心不如就叫笑馨好了,雲娘,你覺得如何。笑馨、笑馨.....孝心,嗯,老爺就叫笑馨好了。正在笑的歡的黃海完全不知道她的名字就這樣被定下了,當然也就更不知道他已經變成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