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酒吧亂鬥與催眠病毒(1 / 3)

6

夜小何打了個哆嗦,慌忙把自己的手從他手裏抽出,恨不得把手洗個幾百遍,要是能當場換層皮膚更好。“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財迷張並不在意她的無禮,聳聳肩道:“我可沒有說笑話的天賦,夜小姐,難道你還沒有明白自己的狀況?為什麼警察要帶你走,接著又冒出來個光頭,假救你的名義,想要殺掉你。現在你不光涉嫌謀殺罪,還有襲警……嗬嗬,犯罪記錄比我還要豐富,那叫一個四麵楚歌。”

夜小何冷哼一聲:“現在的法律沒有那麼混蛋。”

打個比方,要是哪個精神病人突然跑到街上,把路邊行人的頭砍下來當夜壺,總不會把他的心理谘詢師給槍斃了。

機器人出現問題之後,第一是要看使用者有沒有嚴格遵守使用說明書,第二才是問責出品公司的產品質量是否有問題,一般會調查生產部門,怎麼找上情緒管理師?

再說了,她的操作都是按照流程來的,並沒有什麼大錯,別說被指控謀殺,就算是普通的經濟犯罪都談不上。

財迷張擺明了在唬人。他這樣做隻是為了讓她害怕,失去冷靜思考的能力。以前有不少男人,為了收獲意中人的芳心,會找人扮成流氓襲擊這個女人,然後以英雄姿態登場。這樣做深諳心理之道。因為人遇到危險的時候,會感到恐懼,肌肉緊張、呼吸急促、心跳加快,陷入愛情也會有類似的反應。很多人分不清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對身邊人動了心。

但機器人不會。它們的情緒數值可以量化,能夠感知到非常細微的差別,夜小何長期跟機器人打交道,也學會了清理自己的情緒。此刻她已經慢慢平複心情,對財迷張又多了幾分厭惡。

財迷張饒還是笑眯眯的:“夜小姐,你對所有人都這麼戒備麼?還是因為害怕愛上我,所以故意裝出高冷模樣?你不知道麼,女人這個樣子,隻能引起男人的征服欲。”

夜小何臉上的冰霜又厚了一層,用手捂住有些破碎的裙子。

財迷張脫下襯衫扔到她身上:“你看你,一點幽默細胞都沒有,美得不像人類,也冷得不像人類。要不是機器人耳朵上都有編碼,不允許留蓋著耳朵的發型,我還真懷疑你是機器人。”

“人和機器人本來就沒有你想的那麼涇渭分明。”她慌忙將襯衫係在腰上。

皮膚被薄薄的衣料蓋住,不再冰涼,她瞬間有了安全感,說話也跟著硬氣幾分:“現在已經有很多人抗議,這樣的規定有違反歧視法,不久的將來編碼會取消。人和機器人之間的差距會越來越小。”

“即便沒有了編碼,人類還是有很多辦法來鑒別機器人吧,有差別就存在歧視,什麼樣的法律和規定,都是自欺欺人。”財迷張嗤之以鼻,“人類這種動物創造工具,供自己奴役,卻又假裝仁慈,要為自己的創造物爭取平等,到頭來,不過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夜小何沒料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心想,這人難道有反社會傾向:“你討厭機器人?似乎也不喜歡人類?”

“嘖嘖,像我這種老鼠般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抱怨兩句,不是很正常嗎?”財迷張眼裏迅速閃過一絲複雜的光,“不說這些。現在我和你的利益一致,我要去w城一趟,證明黎氏家族的機器母親殺嬰案跟你們公司產品無關,這樣就可以替老板節省一筆天價保費。你可以跟我一起離開這裏。”說罷,他頭也不回地走出路口。

夜小何頓時感覺周圍更冷,巷子裏的陰影在路燈下微微變化,仿佛一張張猙獰的麵孔,讓她聯想到剛剛那個酒鬼。她根本不敢朝兩邊看,咽了下口水,忙不迭追上財迷張。在散發著異味、猶如迷宮的巷道裏,穿梭足足半小時,夜小何來到一所平房前。

那房子似乎是明清時代建成,沒有經過大麵積的翻修改造,屋頂的瓦片已經掉落許多,青磚碼出的牆體顯得斑駁。門由幾塊整木板做成,上麵嵌著綠油獸麵錫環,在古代,官至一二品才能選這種門環。然而經過風風雨雨的洗禮,如今已沒有人知道原主人的榮耀,隻把它當做荒野裏的一個破落酒吧,供被主流社會拋棄的“渣滓們”聚會娛樂。

夜小何繞過院門外麵那個閃爍著“來吧”三個大字的霓虹燈牌,剛進入酒吧大廳,便被夾雜著英文的過時搖滾樂震疼耳朵。

“baby baby……”

“寶貝,愛你……”

吧台和卡座都是用廢棄金屬搭建而成,上麵放著個鏽跡斑駁的古董電話飾品,牆麵上釘著大大小小的齒輪、鐵皮畫,還有客人們畫的下流塗鴉,大廳裏可謂是群魔亂舞。頭發塗得五顏六色的年輕男人,捧著隻小小的透明章魚,坐在角落的沙發上。幾個十多歲的孩子,遞給他一堆黑市用的紙鈔。

男人數完錢後,露出滿意的笑容,摸摸章魚的頭,章魚便伸出觸角,紮入少年們的鼻孔中,不知注入的是麥司卡林變種,還是什麼其他致幻劑。少年們似乎感覺到淋漓盡致的快感,兩眼空茫,嘻嘻哈哈地倒在地上……

喝得醉醺醺的女孩,跟口香糖似的,整個人都貼在老頭身上,眯著眼睛,吐出一口口酒氣。她那火焰般的指甲,在磨蹭對方手掌的時候,拷下了他的指紋……

那些隱匿在陰暗角落的畫麵,實在太“美”,讓夜小何惡心得想要嘔吐。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異樣,店裏幾乎所有人,都有意無意地看過來。

夜小何頭皮發涼,伸出手,碰了下財迷張的手臂:“我們不是回w城麼,來這裏做什麼?”

“放心,我不會賣了你。”財迷張拍了拍夜小何的肩膀,讓她放鬆,慢悠悠地走到前台,擠出個曖昧笑容,“老板娘,點單。”

老板娘看起來有三十多歲,身材高挑,豐胸肥臀,穿著月白色的真絲旗袍。她的麵容十分美豔,但透著風塵,好像上個世紀的女演員,身上灑了玫瑰花香水。那嗆人的味道,頑強地殺出渾濁肮髒的空氣,引得夜小何噴嚏連連。

老板娘饒有深意地打量夜小何,對著財迷張吐了個煙圈:“你什麼時候交了女朋友?貨色不錯,一看就是城裏人。”說罷,她把手邊的酒水單推給他,“請她喝點什麼?這裏最貴的?”

“老板娘,你別拿我開涮,我這種下三濫,哪有交女友的資本?”財迷張嘻嘻一笑,沒有接酒水單,“來杯深水炸彈。”

“酒水單上沒有。”老板娘撅起兩片紅唇,又開始吞雲吐霧。

“我知道,定製可以嗎。”

“定製價格不低,你能出多少?”

“1752。”財迷張無奈地聳聳肩, “我們都是老熟人了,可不可以省略這套流程?”

“這時候才知道跟我套近乎?那為什麼你上次逃走?”老板娘伸手指抵著他赤裸的胸,頗為挑逗地一路下滑,到了肚臍,她偷眼看了看夜小何的反應,見對方隻是不耐煩的皺眉,並沒有表現出嫉妒情緒,便滿意地收回修長的手指,讓手下的服務生招呼客人。

她對財迷張和夜小何勾勾下手指,讓他們兩跟著自己走進個小房間,然後把門從外麵鎖死。

等房間裏沒有別人,財迷張扭頭看向夜小何,勾起嘴角,那個笑容怎麼看怎麼邪惡:“是時候讓你看看我的大寶貝變成什麼樣了。”

7

財迷張並不喜歡騷擾美女,這也是他在荒漠這個除了打架、沒有什麼別的消遣方式的地方呆了五年,沒有碰過任何女人的原因。但看到夜小何那張正兒八經的臉,他就忍不住胡說八道。

冰山美女是十多歲男生喜歡的款,可遠觀不可褻玩,隻能用來滿足各種少男心和夜間綺夢小劇場。但男孩,不,男人,到了二十多歲,就會明白美女跟其他女性一樣,也會放屁、拉屎,還要花很多時間、很多精力、很多錢財來供養,運氣好,能把這種高級寵物轉變為配偶,運氣不好,就是為其他男人的戀情添磚加瓦。

女神不是天生的,都是愛慕者臆造出來的。

因此他想撕破夜小何那端著的姿態、冰冷的假麵,看到那張漂亮的臉如何崩潰與掙紮。

為了強化那些話的效果,他還故意走到她身邊,撩開夜小何的頭發,吐詞時幾乎咬到她的耳朵。

夜小何臉頰微微泛紅,表情卻沒太大變化:“你在這裏修車了?”

“什麼意思?”財迷張收起邪邪的表情,重新審視眼前的女人。

夜小何不答反問:“大寶貝不是你的大雪橇麼?”

“嗬嗬,沒想到夜小姐性格保守,思想單純,在這種問題上一猜就中。”財迷張笑著鼓掌。

“不是猜,是推理。第一,你不會用暴力製服我。因為你輕輕鬆鬆就能打發酒鬼,卻在那個奇怪的旅館裏,裝出被我攻擊到的樣子,證明你並不是真的想侵犯我。第二,你並不缺女人,很可能有個感情不錯的女友,或者一段刻骨銘心的經曆,不然,不會拒絕酒店老板娘那樣的尤物……” 她說。

“當然,也可能是老板娘不符合你的性取向,或者與她交往,你會陷入危險。但不管是哪種情況,都能證明你並不饑渴。第三,你跟我說過我差點撞爛你的寶貝雪橇,還說劫持我的光頭男子打中了你的坐騎。第四,你的財力看起來似乎不足以購買其他交通工具,離開荒漠之前,最有可能前往的地方就是修車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