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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走前,新來的黎董事長找過他,跟他悄悄說了些什麼。估計是答應給他加薪升職吧。所以,夜迷就沒有必要繼續住這裏咯。雖然公寓是免費的,但空間小,室友多,隻要稍微有點錢,誰會選更好的地方。隻有我這種老頭子,退休了,沒什麼事情做,才接受返聘,來當管理員。” 老頭喋喋不休。
“你知道他現在住哪裏嗎?”夜小何焦急地問。
“估計隻有黎董事長知道吧。”老頭聳聳肩,眯著眼睛,仿佛在回憶自己光輝的青春,“這小夥子真能幹啊,剛來不久就引起了董事長的重視。我在公司工作了三十年,才見過一次經理。”
“知道了,謝謝您。”夜小何打探不出有用的情報,轉身離開膠囊公寓。
李莫然緊跟在她喉頭:“接下來去哪裏?”
“你還要跟我一起,然後讓我在後座,跟小然玩芭比娃娃?”
“我看你玩得挺起勁。”
“……”
李莫然見她氣急敗壞,但又努力克製的樣子,覺得挺可愛,他心情大好,又問了一次:“告訴我,你到底打算去哪裏?看樣子,突破口還是在黎恒身上,你得去堵他。”
頓了頓,李莫然道:“保險公司我們估計是進不去了。那保安不會再給我們機會。黎氏集團的其他公司,安保係數估計也很高。黎恒有沒有喜歡單獨去的地方?”
夜小何腦子裏閃過一道靈光:“今天是星期幾?”
“星期五。”
“現在是幾點?”
“你不是有終端嗎?自己不會看?話是這樣說,但李莫然還是報數了,“九點三十分五十七秒。”
“十點之前趕到南武區步行街的‘紫蓮花’。”夜小何鑽進李莫然的車子。
“你說的好像是酒吧,你會去那種娛樂場所?”李莫然滿眼疑惑。
“嗯,你有沒有vip卡?”夜小何突然想起一個重要問題。
“我……怎麼可能有……誰會去那種……不正經的地方。”他麵紅耳赤地說完,突然想到個問題,咬牙切齒問夜小何,“財迷張帶你去過?這個人怎麼能這麼無恥?”
“嗯。”夜小何聽李莫然說沒有,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給藝凡打了個電話。
藝凡在終端那頭把她大罵一通:“夜小何,你還好意思找我!說,我的車子上有怎麼會有那麼多汽油,玻璃也砸得凹陷了一些?你把它當成裝甲車還是爆破車?!”
隔著終端,夜小何似乎都能感覺到對方嘴裏噴出來的唾沫,將臉拉離手腕,簡單地把碰上遊行者的事情說了遍。
藝凡氣得七竅生煙,說一定要跟那些瘋子打官司,把他們全部整到破產為止。
夜小何把話題扯回來:“好了,我不是跟你說這個的,你有沒有‘紫蓮花’的vip卡?”
“哦,那個啊。”藝凡查了下係統說,“還有‘青花’、‘夜鶯’的,都給你。”
“隻要‘紫蓮花’。”夜小何冷冷地打斷他。
李莫然見藝凡跟她說話毫無顧忌,本想問他是誰,但看到夜小何收到vip卡後,毫不猶豫地掛斷電話,便又懶得追問了。
兩個人進入紫蓮花會所,夜小何想起上次跟財迷張一起來時,有不少女人向財迷張搭訕,財迷張笑嘻嘻地拒絕,放蕩公子似地摟著她的腰進入203包廂,想起她看到他為賽琳娜設置的房間,心居然又撕扯般作痛。
現在已經是十點多,她直接走到204房門口。服務生輕聲提醒:“夜小姐,這間房已經有人使用。”
“我知道,我跟黎恒已經約好。”夜小何說著拉過李莫然的手臂,挽住,將頭靠在他的身上,勉強做出溫婉動人的模樣,“是他讓我和我的男伴這個時候來這裏,加入他的遊戲……”
李莫然怔了怔。
他感覺到女人的臉蛋很軟,隔著細長的頭發和薄薄的衣料,貼著他的肩,仿佛放出持續不斷的電流,讓他的身體發顫,心髒有種麻痹的感覺。
李莫然目不斜視,撥開她的頭道:“你這女人是電鰻嗎?怎麼叫人不舒服?”
夜小何:“……”
李莫然在黎恒辦公室外麵,和小然配合演戲還有模有樣的,怎麼到了這會兒,就僵硬得像塊木板?
不過,黎恒在紫蓮花的“前科”實在輝煌,服務生以為夜小何和李莫然是他的同類,沒有懷疑,用通訊係統呼叫204房間的黎恒。
沒過兩分鍾,黎恒裹著條浴巾,打開門,揚起手掌,給了服務生一耳光,雙眼通紅地吼:“做什麼呢,我說過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打擾我!”
“對不起,黎先生,這位小姐說是您讓她過來的。”服務生還在道歉,夜小何把它擠到一邊,甚至手臂,砰地撐著門,往裏麵望去。
這回房間裏布局成古代皇宮的樣子,一個女人坐在帷幕重重的雕花木床上,交領紅色漢服褪至手臂,背對他們,露出白皙光滑的背脊,耳朵上隱約可見條形碼。
不是趙雪,是個機器人。
夜小何並不詫異。嬰兒查明是黎明遠的,趙雪心境肯定起了變化,多半不願再受黎恒牽製。兩人看來已經分手。
“黎先生,又見麵了。”夜小何單刀直入,“我有事情想問你。”
“原來是夜小姐。”黎恒看到她,狹長的眼睛眯起,而後露出笑意。他撩起她一縷頭發,在手指上轉了轉,低頭在夜小何耳邊吹氣。“怎麼辦呢?雖然你跟我對著幹了很多事,但我還是沒辦法討厭你。可能我跟大哥的喜好驚人的一致吧,對你這種類型的女人沒有抵禦能力……
“基因這東西真是神奇,仿佛宿命般的吸引。”他眨眨眼睛,抓起她的手臂,往房間裏一拉,“所以你想問我什麼,我很可能會知無不盡,不如進來慢慢談?”
眼見她就要被黎恒拉入懷中,李莫然眼裏冒出火來,三步作兩,上前將黎恒的手腕撥開:“大錯特錯!基因隻是本能。兩個人是否會被互相吸引,還要看彼此的成長環境和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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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恒仿佛這才看到李莫然,冷笑了幾聲,想要把他推出門外。
“你這小子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又知道什麼!”
李莫然站穩了沒動,反而用力,將黎恒攮進房間。黎恒踉蹌後退,撞到案幾。那案幾外表看起來是明清時的古董,其實是智能家具,被碰後立即變軟,仿佛靠墊一般,並沒有傷到黎恒。
黎恒卻覺得在女人麵前丟失顏麵,惱羞成怒,瘋狂地朝李莫然撲去,把他摁倒在地,右手捏成拳頭,雨點般揍在李莫然的臉上。
李莫然咬緊牙關,嘴角出血。
機器服務生想把兩人分開,但鑒於他們都是vip,沒有強行拉開黎恒,伸手截斷他的拳頭:“黎先生,請息怒。”
“滾!這裏沒有你的事!”黎恒用另一隻手抽了它一耳光,“我今天非讓這小子知道我的厲害不可!”
李莫然趁著他轉身的功夫,猛地坐起,腦袋對著黎恒的臉用力撞去,黎恒嗷地叫了一聲,下意識護住眼睛。李莫然趁機把他從身上推開,站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肩將那機器服務生撞出去,扣死了房間大門。
他壓著眉,伸手擦掉嘴邊的血,冷冷地對黎恒說:“如你所願,我們分個勝負!”
“好了,李莫然,別打了!我是來問問題的!”夜小何從後麵抱住李莫然的胳膊,焦急地問黎恒,“財迷張在哪裏?”
黎恒趁李莫然動彈不得,抬腿狠踹他的腹部,一張英俊的臉笑得十分猙獰:“要想我的秘密變成你的秘密,隻有一個辦法,當我的女人。”
李莫然被夜小何擁著,腦子暈暈乎乎,隻覺得後背貼著什麼柔軟的東西,格外溫暖,整個人仿佛都要融化,下一秒卻被黎恒踹得肝膽俱裂,吃疼地彎下腰,聽他說完“我的女人”幾個字,更是火冒三丈。李莫然推開夜小何,對著李恒的頸側,便是重重一拳:“閉嘴!渣滓!”
黎恒朝著左邊閃開,李莫然中途變換姿勢,使了個下勾拳,拳頭擊在黎恒下巴上,他的腦袋往後一仰,順著拳風飛出兩三米,摔在地上,好半天才哎喲喲地叫著,爬起。
李莫然沒有經過特殊訓練,但從小就被人欺負,打架就是為了保命,帶著孤狼般的狠勁兒。恒家境好,學過不少防身術和格鬥術,不過那都是花拳繡腿,很快就在李莫然麵前落下下風,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
“瘋子!住手!”
他滿臉淤青,鬼哭狼嚎。
然而李莫然已經停不下來,就連夜小何說什麼,都聽不到,直到警察進入房間,把他從黎恒身上拉走,李莫然才恢複神智,挑了挑眉毛,淡淡地向警察解釋:“我是正當防衛。”
“放屁!”黎恒指著自己掉落的牙吼道,“有你這麼正當防衛的嗎?衝進我定下的包間那是入侵!”
“因為……”李莫然看了眼夜小何,正不知道怎麼往下說,就見夜小何突然抬頭挺胸,一字一句道。
“黎先生騷擾我。”
“你胡說什麼!”黎恒憤怒地瞪大眼睛。
夜小何按了下終端,調出幾段錄音,黎恒的聲音響起——
“雖然你跟我對著幹了很多事,但我還是沒辦法討厭你。可能我跟大哥的喜好驚人的一致吧,對你這種類型的女人沒有抵禦能力……
“基因這東西真是神奇,仿佛宿命般的吸引。”
“隻有一個辦法,當我的女人。”
“我的同伴隻是在保護我。”夜小何播放完畢,總結了一句,“我和同伴本來在旁邊房間,是黎先生說有事找我,哪知道發生了這種事情……”
她本想做出可憐兮兮的模樣,但沒有演技,索性就維持平時的表情。
黎恒急得想破口大罵,但上午剛在民眾麵前樹立起光輝正麵形象,不能立馬毀掉,於是強忍著怒氣道:“這是一場誤會,我們可以和解。”
李莫然和黎恒都不缺錢,醫療費之類的事情,很快就處理好。但當夜小何再次追問財迷張的下落,他露出充滿惡意的笑容。
“那個人不是跟你在一起嗎?你們兩人偷窺我的私生活,還跟蹤我,真是險惡到了極點。”
“別轉移話題。”夜小何問,“有人在保險公司宿舍門口見過你和他說話,你們都聊了些什麼?難道是他把催眠病毒的鑰匙賣給了你?所以你才能在媒體麵前裝成救世主,大放厥詞?”
“夜小姐你的想象力真豐富。”黎恒臉色煞白,眼神凶狠,走到夜小何麵前,俯視她——
若不是附近還有警察,他絕對會掐住她的脖子!
“謝謝你的誇獎,我也覺得我的想象力很豐富。不然,就寫不出《豪門豔殺》這樣的熱門視頻了。”夜小何臉上沒有絲毫畏懼,“接下來的劇集,我還沒有安排好內容。不如,主角就設定為雙重性格的人,他在公眾麵前,陽光、仁慈、正義,發誓要消滅掉現在流行的病毒,實際上,他就是病毒的研發者和擴散者,捉鬼、放鬼,樂此不疲。你喜歡嗎?黎恒?終極生命保險公司董事長,黎氏集團的第二把交椅?”
“你的威脅很沒有水平。”黎恒的嘴角略略抽搐,他看了下中斷係統上的時間,發出個譏諷的笑聲,“離‘催眠者’規定的時間還有30個小時,大家關注的是賬戶和病毒鑰匙,沒有人會把注意力放在亂七八糟的視頻上。”
“那我們可以賭一賭。”夜小何說罷,抬起手腕,打了個電話,“趙雪嗎,我想通了,《豪門豔殺》的版權,給你,有空我們出來談談?”
黎恒立即伸手蓋住她的終端:“別找她,她什麼都不知道!”
說罷,他似乎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扁了下嘴,不甘心地交代道:“財迷張是保險公司的大股東聘用的。我隻是代替大股東傳話讓他走人。至於他去了哪裏,那我就不知道了。”
“大股東?”夜小何追問,“怎麼跟他聯係。”
黎恒給她發了個地址。“這樣就行了吧。”他厭煩地從她身邊大步走開,就像是要甩開一塊牛皮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