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刃魘.熾色風暴與末日孔雀在尖牙塔一役後,都想對敵人增加了解而稍有了些交流,但是種族之間數百年來根深蒂固的芥蒂依然是堅無可摧。
若非進入過玄離鏡的幻界,兩人這一行十多天裏,起碼已經可以有九次以上的生死決鬥了。
刃魘幾乎天天晚上都做著恍若前生的夢,因此至少每個清晨起來,對眼前這個女性人類的敵意還被夢裏的情形迷糊著,對於末日孔雀霜裂般的態度總算不怎麼介懷。
即使不是在戰鬥之中,末日孔雀仍象一塊冰錐般激刺著旁人的意誌,何況是往昔宿敵陣營中的主要人物。她心中潛藏著的敵對意識,始終象利劍般撕扯著對手的精神。
幸好刃魘.熾色風暴天生有一種穩如泰山的氣勢,他生命中已經曆過多少次以一擋百的局麵,他都不曾輸給過任何一支擁兵上千的精英團。對於孔雀的逼人氣勢,他並不怎麼在乎。
盡管如此,他也深覺自己前所未有地寬宏大量了。
末日孔雀此刻正坐在離他十丈遠的一塊石頭上,帶著她獨特揶揄的眼神,輕蔑地看著他的坐騎,也是愛寵。
刃魘曾經騎著他座下這頭龐大的巨獸在無數戰火中撕殺敵軍的生命,他珍愛著的這頭性情暴烈的怪物,與他一樣聲名顯赫,甚至獨鬥過一名樹神族高手並重創對方。
可以說他與他的這頭怪獸,並非是簡單的主仆關係,更是多年一同出生入死的老戰友!
而末日孔雀竟用這種譏刺的神色看著他最信任的這位夥伴!
原因竟然不過是因為它是一頭豬。
一頭或許……
可能……
有那麼一點……
再多一點點……醜陋的……
野豬。
“真過分!”刃魘憋紅了臉暗想。他惱恨地閉上雙眼,不去看末日孔雀無禮的眼神。
他的老兄弟可就有點沉不住氣了。老烏憤怒地咧著巨大的嘴朝著孔雀嗷嗷地發泄著自己強烈的不滿。
這隻個頭比得上一頭小象的野豬確實相貌怪異,長長的鼻子上方直到兩頰處都長著奇特的白色硬甲皮,隱隱竟泛著閃閃的金屬光華,一張大口如同一個深難見底的血洞,那兩對粗長的獠牙居然也綻著淡金色的異光,仿佛是四把奇型巨刃。一雙碧綠的眼裏不斷地跳動著可怖的森森鬼火。項後鬃毛根根立起一尺多長,一身黑得發亮的長毛,隻有胸腹與腰眼間跟臉上一樣長有白色硬甲。那樣子,仿佛長了一身與生俱來的奇特盔甲。
老烏是刃魘十年前無意中在一座邪族占據的沼澤中得來,當時還經曆過一場大戰才將其降伏,沒料這隻生性嗜血的巨型野豬卻是一隻靈獸,雖不能口吐人言,但卻能聽懂人說話,甚至能讀懂人的表情。
所以要不是這些天刃魘幾度喝止,老烏早撲上去與對手大肆拚戰一場了。
當然,事實上老烏不但靈性十足,而且狡猾至極,他能感覺到坐在石頭上用眼神嘲諷自己的敵人異常強大,如果單打獨鬥恐怕自己是要吃虧的。隻是它並不明白為什麼刃魘卻對這討厭的人類這樣客氣呢。
老烏甩了甩碩大的腦袋,呼哧呼哧地喘著濁臭的粗氣,不耐煩地在地上蹭著象臉盤般大小的蹄子。
刃魘沉聲道:“老烏,算了,別跟女人一般見識。”
老烏氣鼓鼓地吼了一聲,呼吸粗重地往邊上一塊巨石靠了過去,轟隆隆地一聲巨響,它餘怒不消,硬是將這塊巨石擠了個四分五裂,又忿忿地踢了兩腳,把幾塊一人多高的碎岩踢出幾十丈遠,隻弄得山林裏鳥驚獸散。這才心滿意足地趴了下來。過了一會,便呼嚕呼嚕地打起鼾來。
“豬就是豬。”末日孔雀不失時機地譏道。
刃魘仍舊閉著眼,眉毛也沒跳一下,隻淡淡道:“你盡可以在老烏醒著的時候告訴它,它聽得懂。”
末日孔雀臉色微紅,實際上她一早看出老烏的實力相當可觀,所以也不敢輕易惹怒了這隻怪物。雖然她對付一個老烏綽綽有餘,但現在刃魘也隻不過是因皇命遏止才不與自己相爭,要是逼得這兩隻怪物一起合力鬥自己,倒還真難討得了好去。
“你在去搶奪玄離鏡的時候,有沒有帶它一起同去?”孔雀意識到自己的氣勢有些落了下風,連忙開始轉移話題。
“沒有,”刃魘淡然答道,“它身體太巨大了,不容易隱蔽。”
孔雀哼了一聲,道:“你們行事倒是低調得很。“
刃魘怎麼會聽不出對方在罵自己有關玄離鏡的事情做得有些暗箭傷人,隻是假裝不懂,居然也輕巧地移開了話題道:“不過走了半個多月,這裏已經是化心淨地邊界了,確實比起上回要快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