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也等著龍七的那些糧餉,毫無睡意,直到現在,心還是興奮著。
“穿著。”龍七脫了身上的衣袍裹在我的身上,衣服殘留著他的氣息與體溫,隻是他的衣服本來就大,而我現在又瘦了整整一圈,感覺就像裹著一張被子,身體一下子暖了起來。
“是牧歌找到你吧,他現在怎樣了?”
“就是牧歌沒去,我也是會過來的,隻是古夏那邊情況也比較複雜,一時還抽不出身,我真怕你挺不到來,還好還活著。”龍七的聲音帶著點後怕。
“大小姐,來了——來了——”說話間,押糧餉的車來了,一車又一車,一眼看不到盡頭,將士歡呼。
“兄弟,老實跟你說,我洞房花燭夜也沒這麼激動過。”
“娘的,再不用啃樹根了,這段時間老發噩夢,夢到自己不停地啃樹皮。”
“你那算什麼噩夢,我不但夢到自己啃樹皮,還夢到我家那五歲的小子也跟著啃,我那女人也跟著啃,醒來腸子都痛了。”眾人大笑。
“這次不能再被燒了。”有人擔憂地說,自從糧食被燒了之後,我一直觀察附近的地形,前些日子前方有幾個大石洞,還算寬敞,可以存放糧食,也不怕被火燒,這次他們就是扔天火下來,我們都不怕。
除了糧食,還有衣服被褥,身邊的小兵嚷著終於可以睡一個好覺了,不用被大胖子摟得喘不過氣來。
我知道士兵們已經餓極,吩咐軍中廚子去敖幾鍋大粥,廚子興奮得紅了臉,敖粥的時候,陸彥分派被褥衣服,個個士兵臉上都笑成了一朵花,這樣的夜晚太美好了,都記不清多久沒喝過這樣熱騰騰的粥水了,鼻子酸酸。
“瘦得猴子似的,我叫廚子給你熬了雞湯。”龍七說,我瞪大眼睛看著他,有碗粥水喝已經很好了,雞湯對我們來說是稀罕物。
“軍中有比我小的,也有比我老的,更有比我弱的,我不吃,趕明兒剁絲去熬粥。”軍中將士都沒得吃,我哪好意思吃。
“但這裏隻有你一個女人,都瘦得剩把骨頭了,雞湯已經放在你的營帳裏了。”龍七說,目光執拗,似乎再說你不喝,我也得灌你喝,我應了一聲,跑回軍營,這是我一輩子喝過最好味的雞湯。
我喝了一碗,剩下的命人給軍中生病受傷的士兵送去。肚子飽了,身體暖了,整個人說不出的滿足,營帳有了一床全新的被褥,又軟又舒適,席子上還有一層被子墊著,我感覺自己一下子從地獄回到了天堂似的。
這段時間天天處於緊張焦慮中,無論怎麼努力都是睡不著,我懶懶倒在暖暖的被褥下,好久沒有今晚這般放鬆了,但就在這時,似乎風吹動簾子的聲音,抬頭,我嚇得半死,龍七竟然無聲無息地走了進來,我嚇得趕緊坐了起來。
“有軍務要談?”我問。
“沒有。”
“要不我把這邊的情況簡單告訴你?”我問,站了起來。
“剛剛問過陸彥,大致清楚了,不需要了。”他答。
“我涼州的狼雲軍現在怎樣?冷淩風那邊怎樣?”
“這個明天再說,不急。”聽到他這麼回答,我一時找不到話說,是誰說他進我營帳是為了談軍務的?
“吃飽了?”他問,然後朝我走來。
“嗯,吃飽了。”我說,龍七越靠越近,我覺得呼吸有點困難,我一緊張,往後一退,絆到那小桌子,一個踉蹌,被他順手一把摟住腰,抵在胸前。
“很好,吃飽了我們今晚就好好算算舊帳,我今晚不走了。”他看著我,一字一頓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