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萬家燈火。我的家裏卻烏黑一片。我挪到床前,轟然倒下,把四肢百骸全部交給柔軟的床墊。臉上,濕漉漉的,有汗也有淚。從小我就不愛哭,忍不住傷心了,最多是找人吵架,把鬱氣發泄掉。
不過自從3年前同張聞分手,我已經習慣掉淚。我隨手從床頭小幾上取過麵紙盒,在黑暗中哭泣。我隻是想要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我從沒想到,我竟然會付出如此代價。愛情,我冷冷地想。愛情是什麼?不過是開到荼糜的花朵,最後隻能丟入垃圾桶。就象我和張聞,那麼多的快樂,也敵不過最後的互相傷害。
當初的記憶始終象把刀,戳在心裏,我不敢拔,隻好假裝沒有受傷。哭了很久,我慢慢從床上爬起,打開燈,站在鏡子前麵,命令鏡中的自己:“振作。”
雖然腳步還是有點重,卻掙紮著輕鬆起來。淋浴、換裝、倒一杯水,聽音樂。當沒有人疼愛自己的時候,我也隻能做到自愛。
我坐在沙發上,環顧自己的窩,時光就算倒流回去,我還是會選擇掙錢買房,我還是會因此和張聞分手。
我對自己笑:“祝你早日找回靈魂。”
我想念老劉,後悔剛才不該把他扔在街頭。冷靜下來,我才發現自己有多麼愚蠢。我怎麼可以對如此重要的人發火,我的未來全部要靠他幫忙。靈魂,我的靈魂,我需要老劉,幫我找回靈魂。
這下他隻怕已經生氣回本家去了。杜展顏終究將為一時衝動後悔一生。我心裏焦急,剛才的失落傷心全部丟到腦後,隻是盤算如何能找回老劉。看來隻能回到剛才扔下他的地方碰碰運氣。
我騰得站起,抓過皮包就出去。和一個高大的身體撞個滿懷。老劉!他回來了!我的骨頭立刻鬆掉,心落回原位。
老劉的臉色很平靜,他坐下,對我說:“展顏,你的靈魂已經開始回聚。”太好了!我欣喜若狂。大力抓住老劉的雙手使勁搖,卻說不出話來。
他繼續說:“明天你就去辭職。這樣可以幫助你盡快找回靈魂。”
又要辭職。經此一役,我倒不敢再得罪他,連連點頭,表示同意。總要對他說句道歉的話,我醞釀一下情緒,對他說:“剛才~~~”
“剛才你把我扔在路上,好多漂亮的女孩子都過來同我說話。問我是不是什麼丹尼爾.劉易斯,還要我簽名。”
唉,我正在道歉呢,這魔鬼,怎麼扯到八百裏外,我一肚子的哀怨全部化成暴笑,問他:“那你怎麼辦?”
“我?我就按照她們的要求,在一些紙上寫上什麼丹尼爾.劉易斯之類的話。結果她們一看我寫得是中文,都快瘋了。好象還大聲說什麼愛我之類的猛撲過來。你看,我的衣服都被扯爛了。”
我繼續笑,他繼續說:“我實在受不了被這麼多女人圍著亂摸,隻好對女人動粗,將她們推開,唉,想起來便覺得過於粗鄙。”
“可憐的老劉。”我看著他一臉懊喪的樣子忍不住笑,“最難消受美人恩。”
笑歸笑,我還是把他仔細檢查了一下,果然,衣服被扯得脫線,扣子也掉了。他的手上,有兩道指甲抓傷的血痕。奇怪,魔鬼也會受傷,而且他的血也是紅色的。
我有點想入非非,突然對老劉產生無限興趣。讓他把外套脫了,又拿來創可帖和酒精棉,替他把傷口處理好。我倒了杯水,坐在他麵前。“老劉,你在本家,叫什麼?”
“阿丹。”阿丹,好象是一個狗名,我笑笑。撒旦、阿丹,統統讓人發笑。阿丹,我還是喜歡叫他老劉,至少,這個名字親切莊重些。
“老劉,你們那裏,平時都有些什麼消遣?”
“不外乎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