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律師的晚餐比我想象中有趣。方辰傑今天話並不多,有些惜字如金的味道,殷勤依舊,但,我不得不承認,既不過火亦很從容。
吃飯的環境非常考究,雅致而舒服,落地玻璃窗外尚有個漂亮的小花園,暗夜裏,看不到漂亮的花朵與蔥鬱的樹叢,但有小小的射燈隱在花叢中閃爍,好象星星墜落在凡間。
這餐廳還有駐唱,非本地歌手,是個貨真價實的黑女孩,一把沙啞嗓音,唱藍調。
我偏愛如泣如訴的女聲,能勾出所有心事,能勾住所有的堵在快樂管道裏的垃圾,慢慢慢慢往外拉,將那些盤在心頭的雲與霧,那些無法驅散的陰霾,漸漸勾離肉身,讓人暫時忘記一切,一片空明。
那樣的歌聲中我和方辰傑都不太想開口。
那歌者現在唱起我最愛的一首歌,《UNDERTHEBIRDGE》。
我的手撐住頭,默默在心底同那把沙啞嗓音一起輕輕哼著,
SometimesIfeel(有時候我覺得)
LikeIdon‘thaveapartner(我沒有夥伴)
SometimesIfeel(有時候我覺得)
Likemyonlyfriend(我唯一的朋友)
IsthecityIlivein(是我居住的城市)
Thecityofangel(這天使之城)
LonelyasIam(她象我這樣孤寂)
Togetherwecry(我們一同哭泣)
Idriveonherstreets(我駕車穿過她的街道)
‘Causeshe‘smycompanion(因為她是我的伴侶)
Iwalkthroughherhills(我走過她的山丘)
‘CausesheknowswhoIam(因為她知道我是誰)
Sheseesmygooddeeds(她見證我做的好事)
Andshekissesmewindy(給我清風的親吻)
Ineverworry(我從不擔心)
Nowthatisalie(那是一個謊言)
歌聲裏,有我的記憶。
第一次聽到這首歌,我永世難忘,那是同張聞分手的晚上。
他離開後的空洞寂寞裏,我毫無生氣躺在床上,那是一個冷到了極限的夜——我的血液已經成冰,無法流動。
電視機一直開著,但那些熱鬧喧嘩,全部屬於另一個世界,既不能承載我的眼淚,亦不能化解我的悲戚。我被關在一個小小的籠子裏,心如困獸,在掙紮嘶吼咆哮,但身體是如此軟弱,無法挪動哪怕一根手指。
失去愛情宛若失去生命,還附帶著丟失了存在的意義。
我自怨自艾,一切紅塵裏的人事在眼前繚繞,卻隻有一個放大的臉龐——張聞。
就是在那個沮喪到極點的時刻,那首歌幽幽地擠進我的耳膜。那是在那個時刻唯一能進入我的世界的聲音,我的呼吸在那讓人心碎卻寧靜的聲音裏終於平和,歌聲仿佛是雙可靠誠實的手,伸過來,溫柔撫mo我的臉,替我擦拭眼淚,再一把抓住了溺水的我,在大浪將我打至沒頂前將我拖出水麵。
Idon‘teverwanttofeel(我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