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想知道杜力給了方辰傑多少銀子,才能買到一個律師在周日替他跑腿作公關。不知道為什麼,我第一感覺就是這家夥一定是在替杜力忙活。當然,我客觀地想,這也是因為杜力是我唯一知道的他的客戶。
方辰傑顯然不想在這個時候表現出認識我的樣子,掃向我的眼光同掃向老板他們的一樣陌生而謹慎。
好吧,我決定隨大流,於是和老板一樣假裝不認識他,偷眼瞟他。
老板後來顯然試圖同他搭訕,但是高性能的電梯速度就是很快,唰一下我們就到了大堂,於是,客套完畢我們便目送上使離去。然後,我找個借口,迅速走人。
老板的臉色並不太好,那兩位大哥也一樣是種被半路截胡後不爽的樣子。我心情不錯,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此時此刻不閃人那才叫自尋晦氣。
這公司真真複雜。當年的老板上位戰就打得可歌可泣,我們小卒子們個個低頭做人埋頭做事,幸虧我站對了隊伍,押寶正確,才能在大戰之後作為外圍功臣得到封賞。從小小的一個銷售組長升到部門經理。
可如今,又是一場沒有硝煙的廝殺。我卻膩味了,不再有那時候的猛K三十六計,熟讀兵書的勁頭。
那是因為我有了更好的選擇。
我坐上出租車,對著司機說出家裏的地址。辦公室之外,我原來還有一個家。
不,我從來隻有一個家,以公司為家,本來就是一個多麼荒謬的笑話。
打開門便又看見老劉。他捧著大桶的冰激淩吃得高高興興,電視裏播放著我最受不了的韓劇,但他看得異常投入,眼睛同電視機間似有根牢不可破的線,牽扯著他整個人的心思。
過了一晚,好象我對他的惱怒已逐漸消散。說實話,一早上坐在辦公室裏對牢那些必須隨時戴上麵具穿上鎧甲十二萬分小心應付的牛鬼蛇神之後,再見他,我倒有些見了親人的放鬆。
他見我進屋也並不同我打招呼,我畢竟是這屋子的主人呢,他看得入迷的電視機還是我的財產啊!
“你應該想辦法引進些電視劇到你們那裏,”我諷刺他,看不上他興高采烈的樣子,“或者,你在這裏抄點劇本回去找點長得好看的鬼照著演算了。”
他哪有功夫理我,敷衍地含糊應了一聲。
“要不你自己當男主角吧,你這家夥別的好處沒有,皮相還是不錯的。”我故意色迷迷挨過去,拿食指抬他的下巴,電視劇電影裏輕佻的流氓都這麼幹,我這是有樣學樣。
魔鬼的下巴沒那麼好抬,而且他也完全沒有配合我的意思。於是沒有電影電視裏那些被調戲的美人們泫然欲泣的迷蒙大眼,隻有老劉完全不給麵子的肢體語言。
這家夥一巴掌拍掉我的手,挪了一下屁股,坐得離我稍遠一些。
我歎了口氣,癱在沙發上。
為什麼古時候的窮人家裏隨便來一個神仙,就是一會做飯善解人意的田螺姑娘。聊齋裏那些遇鬼的書生們也都是豔福不淺。偏偏我家來個魔鬼,卻隻會吃我的食物,看我的電視?
“你有鍾點工,而且活幹得不錯。”老劉眼睛盯著電視,卻依舊接收到我的抱怨。
“可那是我付錢請的。”
“說到錢,她剛才對我說,下個月開始她的鍾點費上調百分之二十,她要你給她轉賬的時候別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