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大再一次見到他口中的恩人陸遜之時,一雙比甘寧更加可怕的眼睛,就那麼緊緊地盯著他。
但是陳大並沒有躲閃,盡管陸遜其實也並沒有做什麼,但陳大也已經對他和呂蒙很感激了。
“你今年多大了?”陸遜問道。
“十三歲了。”
“已經不算小了,昔日燕國秦舞陽十三歲時就敢當街殺人,你敢不敢?”
“不敢,但如果是恩人吩咐的話,我就去!”陳大用力挺了挺自己單薄的小胸脯說道。
“很好,我沒有看錯你。”陸遜丟給陳大一把鋒利的匕首:“我要你去殺了甘寧,你敢不敢?”
陳大接過匕首,眼角又淌出了淚珠,但他卻咬著牙沒有哭出聲音來,恨恨道:“不用恩人你吩咐,我也一定會殺了甘寧的!”
“你家裏可還有什麼人?”陸遜問道。
“沒有了,我就一個弟弟,也被甘寧殺死了。”陳大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哭了出來:“我,我一定要殺了甘寧報仇!”
“如果要報仇,那就不要哭,因為哭除了浪費力氣之外,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陸遜的話裏並沒有嗬斥的語氣,他隻是在平靜地告訴陳大這樣一個事實:“我也有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也算是弟弟吧,他也剛剛去世,但我一滴淚也沒有掉。”
陳大果然立刻就止住了哭聲,問道:“恩人的弟弟是誰害死的?等我長大了一定幫恩人報仇!”
“你弟弟死了,還能找到殺害他的凶手,給他報仇。而我弟弟死了,我卻不知道到底該找誰報仇,因為他是得了病抑鬱而亡的。”陸遜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猙獰可怕,“既然不知道該找誰報仇,那我就殺光所有生前得罪過他的人吧!”
陸遜不是一個善人,從來也不是!他的良善隻會在至親和好友的麵前展現,如果誰得罪了他們,他會毫不猶豫地將其殺死,無論對錯在誰。
“今天我會教你一些殺人技巧,你要用心學用心練。明日此時,呂蒙會設宴召集所有將軍商量軍中大事,甘寧也會前去,我會安排你去那裏,到時候你要瞅準時機趁甘寧不備給他致命一擊。甘寧身經百戰又武藝高強,而你隻是一個孩子,所以你隻有一次機會。”
“我一定不負恩人所托。”
“事後我和大都督都會在暗中設法保你一命。但如果你刺殺失敗了,就算甘寧不會立刻殺死你,我也會立刻上前將你殺死,你明白了嗎?”
陸遜看了一眼陳大,又道:“如果你害怕,現在就可以離開,我不會勉強。”
“恩人放心,小人不過是賤命一條,沒什麼可怕的!”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人的命都是一樣的,又哪裏有什麼貴賤之分?如果你明天能夠成功,那你以後就跟著我吧。”
“謝大人。”
“你現在謝我還早了一些,一切等過了明天再說吧。”
第二日,陸口的中軍府衙,一派熱鬧氣象,呂蒙回到陸口的消息已經在高層將領內部傳開了,一番應酬自然是免不了的。
呂蒙索性就擺了一桌宴席,把軍中各個派係的將領都找了過來,順帶試探一下他們對自己攻打荊州的看法。尤其是那個甘寧,就算他肯帶兵和自己一塊攻打荊州,但是如此不聽軍令之人呂蒙也不敢信任,更何況對他早欲除之而後快了。
因為是給呂蒙接風洗塵的便宴,而不是正規的軍事會議,因此所有到此的將領都身著便裝,而沒有穿厚重笨拙且不舒服的鎧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