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死心的柳清酒將過路的一個太監揪住了,質問他白燦燦的去處。
那小太監大張著嘴巴,表情甚是驚恐:“國師真真料事如神啊!”
說著,他恭恭敬敬的從袖袋裏掏出一個錦囊,交給了柳清酒,說是國師囑托他轉交的。
柳清酒沒工夫也沒心思聽他嘟嘟囔囔的表達對國師的敬仰之情,慌忙撕開錦囊,打開一看,一顆心直接跌落到了穀底。
白燦燦在錦囊中隻留了短短幾個字:“一切如你所想。”
如她所想!
柳清酒渾渾噩噩的如行屍走肉般的走回了沈靜安的寢宮,本來還懷抱著一絲希望的王德海隻一眼就絕望了。
“老王啊老王,他一早就算計好了,這個國家的君主隻會有一個,那就是晏卿離...啊,是沈世安,為了能扶持沈世安上位,又不會招致他的逆反,所以他必須兵不血刃的除掉沈靜安。”
而她,就是那個可以輕鬆除掉靜安的因子,隻要將她拿捏住,那麼沈靜安就猶如他的牽線傀儡,想要他如何,他就會如何。
沈靜安有這麼一個下場,本就是白燦燦推波助瀾的,他們竟然還異想天開的想要他來救活沈靜安,這不是癡人說夢麼?!
柳清酒突的笑了起來,“我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啊,白燦燦這麼一個剔透靈慧之人,為了這天下連自己最最心愛之人都能犧牲,我與靜安又有什麼不可犧牲的?”
是她太蠢,沒有一早看清楚白燦燦的真麵目。
第二日,王德海迷迷糊糊中醒來了,就聽小太監肝膽俱裂的慘叫著說殿下的棺槨丟了,王德海一個激靈蹦起來就往沈靜安寢殿中跑,到了之後,果然如小太監所說,棺槨早已無影無蹤。
“柳姑娘呢?!”
小太監磕磕絆絆的答道:“柳姑娘、也、也不見了!”
小太監這麼一說,王德海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隻是他想不明白,柳清酒為何非要將殿下帶離這座宮城?
他想不通,也無暇再細想,接下來的宮城迎來了它百年來最紛亂的春天,廣平王帶著千軍萬馬重新殺回了暌違已久的宮殿,坐上了那個‘孤家寡人’的位子。
朝堂之上,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將,竟然沒有一個朝官站出來反對。
王德海冷笑幾聲,向新皇稱病要告老還鄉。
早已換回自己本來名諱的沈世安微微沉吟片刻,竟然顧左右而言他的問道:“你想善終也不是不可以,隻要你如實告訴朕,她在哪裏?”
王德海麵無表情的回答道:“柳姑娘早就在離王殿下身死那日,殉情去了。”
這番說辭,沈世安自然不會信的,這偌大的城邦,說是沒有自己的眼線,誰信呢?
可他明知道王德海說的不是實話,仍然應允了他離開。
王德海在這宮中多年,幾乎度過了他從青年到中老年的大半輩子,可真到了要離開的這一日,他能帶走的東西,屈指可數。
沈世安念在他照顧自己胞弟二十年的份上,特意著人駕了馬車,並遣侍衛親自護送他回鄉。
王德海哪裏不知道沈世安的用心呢,護送他是假,借此尋到柳清酒的蹤跡才是真吧?
可惜啊可惜,他是當真不知道柳清酒去了何方,自然也不可能為沈世安做一個領路人。
“死了的人一了百了,活著的人剜心蝕骨,柳清酒啊柳清酒,如若當日死的人是我,你可還會這般決絕的與沈靜安了斷?”
一丁點的隻言片語都沒有留給他,就這麼消失在茫茫人海,讓他無處可尋,無心可依。
柳清酒走後的幾年裏,沈世安勵精圖治,將自己所有的精力全都用在了治國為民,強大東嶽的民生經濟與軍事上,不敢讓自己有一時一刻的停歇,而分心記起那個早已消失了多年的女人。
烏飛兔走,白駒過隙,一春又一春在無情的歲月中更迭罔替,一波又一波的暗衛在被派出去尋找柳清酒的蹤跡後,石沉大海。
漸漸地,甚少再有人為此而規勸沈世安,就連沈世安自己都漸漸忘卻了‘她’的音容笑貌,甚至開始懷疑,當年那個驚才絕豔的姑娘,是不是他幻想出來的,塵世間怎麼會有那麼通透靈秀的女子呢?
這麼一恍惚,十年光陰簌簌而過,就在沈世安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要在無邊的孤單寂寥中,落寞度過時,一個玉雪可愛的小童從滿是桃花的枝頭鑽出來,就那麼坐在樹梢枝丫間,調皮活潑的晃動著小腿,滿臉疑惑的問他道:“你就是我的爹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