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國紀年四百二十七年年底,這是狄家一門在珍王轄地過的第四個年,他們於四百二十三年四月春闈後離京,至今離開京城已有四年半。

這年年後,來年開春,行隱寺那邊峻工,開始請佛法事,此事需比原定的要多出十萬兩銀子出來,佛前不易二價,主持提出後,狄禹祥從鐵礦那邊收回了十萬兩銀,填進了行隱寺。

狄家現在已是不缺銀兩,狄禹祥來大冕不到五年,銀錢已不再是家中問題,他現在所要謀劃的是他的門生問題。

關西關東的官員之任雖是珍王一手把持,他隻是監察官,但狄禹祥在珍王所選之後,也提拔了些認在自己門下的門生,隻是珍王選過之後無大才,他在剩下的人裏剩了些比較挑眼的一些人,資質看起來平平之人也選了好幾個,隨後把他們放到了不打眼,但重握實權的小地方。

他左右都是給了人機會,也算得上是這些人的再造恩師,因眾多資質不是太出色的人裏,是他選擇了他們。

狄禹祥受舅兄指導影響頗深,這次毫不意外,把在京中從蕭知遠身上學到的那一些任人的手段用在了大冕三地。

不過,大方向上,他還是維持了一貫施恩但不挾恩的態度。

他遍地撒門生,但也不與這些人過多來往,除了公務,他與他們毫無私交,就是人家上門也不許家人接待,態度堪稱冷漠。

易修珍還當他這是怕他多想,多次跟他開口說他不必太忌諱,他不會把他想得結黨營私那麼不堪。

狄禹祥但笑不語。

而久而久之,關西官員也知道了他公事公辦的性情。

另外關東他送過去認了的門生,當地知州許晨是狄禹祥隨珍王攻打大穀時認識的舊交,那些門生掛了他狄大人的名號,他自然也也會關照一二,如此下來,狄禹祥認下的門生,倒無一人閑置,或大或小,都有官職在身。

“這隻是一個小步……”狄禹祥在家與妻子淡淡說,“大冕離京城太遠了,又是珍王轄地,有些事情,大冕是大冕,易國是易國,不能互通有無。”

等他回去了,他這些門生,其實以後能派上的用場不大。

“比沒有要好,再說以後的事情也是說不定的,許是有用的。”蕭玉珠淡然微笑,溫和地說了一句。

鋪路這種事,多鋪些,比不鋪,少鋪在強。

“以後的事,難說。”狄禹祥想了想,笑道,“不過有幾個是偏才,隻要給了他們機會,能出一番大功績出來也未必不可能。”

“你說的是那位王姓子弟?”

“其中之一,”狄禹祥滿意頷首,“另還有數位。”

“白,萬,包?”蕭玉珠所說的都是她看過的,他加了粗筆下注的那幾位。

狄禹祥微笑點頭,臉上有著一種看出人是璞玉的欣然,“是,夫人利眼。”

蕭玉珠好笑,頓了一下道,“且看他們以後罷。”

狄禹祥想了一會,看著她的眼,又道,“他於我們無用也無妨,隻要他們有用就好。”

他雖有私心,但退一步說,隻要這些人各有成就,這已是能幫到不少百姓了,他就是用不到他們,百姓還是受惠了。

蕭玉珠一聽,嘴邊笑意加深,“也是,這是攢功德的事,你多做做。”

他做什麼,她都道好,總能為他找著道理出來,狄禹祥也是好笑,與她道,“我可有什麼做得不好的事?”

蕭玉珠見他說笑,佯裝認真地想了想,半會笑著搖了頭,“還真沒有。”

狄禹祥被她說得發笑起來,那哈哈大笑的樣子格外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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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五月,狄禹祥去了趟關東,兩個月後才回關西,在此期間,關西關西又湧進了不入拖家帶口的勞工進來。

同時,大冕在半年期間,三百舉人在大冕,關西,關東三地任職為官,實地為官。

珍王傳令,今年大易的秋闈大冕也還是一樣會舉行,由此引發了不少書生湧入冕地,一時之間,不管在哪當官隻想著有官當就好的書生也好,還有想養家糊口的勞工也罷,全都往大冕行進,一時之間,湧來的人造成了大冕各地有種人滿為患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