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後,蕭玉珠帶著孩子們回了他們的院子,狄禹祥在他們原本的院落東北方向空著的那塊空地上,讓人加蓋了一幢小院,為的就是讓孩子們跟他們住在一起,好照應他們。
狄禹祥教子嚴厲,自他們五歲後,洗漱之事都需他們自行解決,蕭玉珠在此事上依了他,但偶爾也會幫一下,但幫的也不多,更多的是她站在旁邊讚賞地看著能自己照顧自己的孩子們,而相對應的,孩子們受到鼓舞,就沒一個是犯懶的。
父親對他們的嚴厲與溫和,母親對他們的歡喜與讚美,讓孩子們都很清楚地知道他們都受父親的喜愛和期待,而他們也不想讓父母失望,即便是身體最弱的長福,在父母要求他做到的時候也從不撒嬌逃避。
蕭玉珠一直希望他們這樣長大下去,長成比父母更茁壯的參天大樹,每個人都能安心無憂地去做他們想做的事,成就他們認同的功業,其實哪怕他們以後不像他們父親一樣胸有大誌,但隻要他們覺得滿足平和,她也會當這是他們人生的功績。
這晚她回屋後,狄禹祥已回了屋,正在看書等她,在洗漱時,他有些擔憂地問妻子,“長福是不是心太軟了些?”
“你說是隨了我?”蕭玉珠笑著問。
狄禹祥猶豫了一下,低頭問她,“你小時候也這般?”
“嗯,大概很小的時候,在不知道有外人會傷害家人的時候……”蕭玉珠淡淡道,她遞過他熱帕,看著他擦了臉,才接著道,“小孩子都應是這樣,沒有外麵的刺激,他眼睛裏看到都是哥哥父母,眾多家人和家仆對他的好,就認為所有的一切都是好的,等再長大點,與外人多接觸了,知道的多了,他就會跟著變的……”
說到這,她問他,言辭甚是冷靜,“你是想他現在就知道人心險惡,還是順其自然?”
狄禹祥當下站著不動,良久,他歎了口氣,道,“慢慢來罷,不能拔苗助長,如你所說,長福有他的天性,他未必比哥哥們差多少,隻是跟哥哥們長大的方式不同。”
長福記性好,過目不忘,所以長生長息們要十天半月才記得牢的東西,他卻可以在看過一遍聽過一遍之後就記得清清楚楚,但他身子太弱了,妻子擔心他學太多東西對他瘦小的身子來說是過多的負擔,所以寧肯帶著他多玩耍一些,讓他跟著哥哥們慢慢進步,慢慢消化。
家裏人身子都好,就隻有一個長福,稍不注意就受涼,一受涼沒個十天半月就好不了,從大冕回淮安的路上老生病,妻子讓他和大兒他們多關心他一些,長福在一家人小心翼翼的看顧下確實是少生病了,可他的憂慮卻不少反增,一時擔心小兒子太強是負擔,一時他太弱以後會受人欺負。
有時候,他是真的太擔心小兒子太聰明了,慧極必傷,所以真是寧肯他少懂些,也好過他們會失去他。
見到夫君眼裏的憂慮,蕭玉珠沉默了一下,他所擔心的何嚐不是她擔心的?
但怕是沒有用的,他們所要做的就是好好守護他,這樣方能保證他跟哥哥們一樣好好地長大。
“沒事的,長福是個有長長福分的孩子,他身上有著他祖父祖母和外祖賜予他的福分,即使是他外祖母,也會在地底下保佑他長命百順,安安順順一輩子,咱們就別操那個心了,有祖宗和老人家幫我們護著他呢。”蕭玉珠輕描淡寫地道。
狄禹祥笑了起來,伸手把她抱到了懷裏,在她鬢邊親吻好幾記,才輕籲了一口氣,低低地道,“隻有你在,我才覺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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