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聰明,來福利院一年,就學會了做很多農活,下地、教書兩不誤。
有時候陳司南覺得,她天生就是個苦命。
長久的沉默之後,陳司南率先對年輕男人笑了笑,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平靜地打了聲招呼:“朝朝,你來了。”
顧霖星看著她,想要跟她說點什麼,可人在太激動的時候,喉嚨是發不出聲音的。
他望著她,眼眶一點點變紅,聲音嘶啞,說不出話來。
陳司南看著有些難受,主動上前擁抱了他一下,無聲地拍著他顫抖的脊背。
他雙手用力地回抱住她,她瘦了,背上全是骨頭,很硌手,他卻死死地不願意放開。
陳司南被他抱得有些窒息。
長久的沉默之後,他終於平複好情緒,沙啞又真摯地跟她說:“陳司南,我愛你。”
那句被封藏了八年的告白,他終於對她說了出來。
陳司南推開他,目光恬靜地望著他,微笑著搖了搖頭:“朝朝,你那是病,得去看醫生。”
一句話,將他再度從天堂打回了地獄。
顧霖星怔怔地看著眼前微笑的女人,心又開始絞痛起來。
果真是報應。
“陳司南,當年是我胡說八道。你沒回來的那一晚,顧耀庭對我下了藥,把一個女孩送進我房間。我以為,我幹了對不起你的事,我覺得自己很髒,我怕被你唾棄,我受不了你用厭惡的眼神看我,我才說了那種話。但是司南,你放心,我很幹淨,我沒有碰她。我後來找到那個女孩了,我拿到了視頻,我沒有碰她,我沒有……你相信我……”顧霖星語無倫次地抓著陳司南的肩膀解釋道。
陳司南靜靜地看著他無措的模樣,再度搖頭。
“都已經過去了,朝朝,那些都不重要了,我從來就沒有真正怪過你,所以你也要放過自己。我讓你去看醫生,是因為你真的需要醫生治療。人的心理是很複雜的,我曾以為我能幫助你走出陰暗,後來發現我不能,所以朝朝,也許醫生能幫你。”陳司南說。
顧霖星滿眼怔愕地望著眼前平靜的陳司南,臉上的表情一點點裂開。
為什麼?為什麼她可以這麼冷靜地對他說話?
為什麼?
這八年,他日夜難寐,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每天都在拚命讓人尋找她。而她呢,她活得好好的,待在福利院,教書,養孩子,甚至還跟別人結了婚。
哪怕她結婚隻是為了領養孩子,他都無法坦然接受。
來之前,他就讓人把她這些年在福利院裏的一切都調查得清清楚楚,他不明白,為什麼她可以這麼冷酷無情,她就一點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嗎?
“陳司南……你不喜歡我了嗎?”他痛苦地看著她,哽咽著問。
陳司南望著他,神情平淡:“朝朝,我喜歡過你,即使你覺得我不夠喜歡你,但當初我還是為了喜歡你而拚過命,也用盡了力氣。”
“那現在呢?”他抓住她,迫切地問道,眼裏寫滿了渴求。
陳司南心中微微有些難受,但她不想騙他:“對不起,朝朝,這麼多年,我其實從未想過你。”
“別說了,別再說了,陳司南!”他頹然地鬆開了放在她肩上的手,踉蹌地往後退了幾步,看著她,眼裏蓄滿了淚水。
陳司南的心終於又痛了起來。
她真的沒有想過他,可是不想,不代表不痛。
這八年,她過得很辛苦,她不想他,隻是不想讓自己更辛苦,她想放過自己。可是時隔這麼多年,看到他哭,看到他這般受傷的樣子,陳司南承認,她還是跟二十五歲的她一樣,心疼了。
他問她還喜不喜歡他。
她自然是喜歡的。
她那麼冷靜的人,若不是太喜歡,當初怎麼會為了他,跟家裏決裂,為了他,犧牲事業前途。
可人活著,不是隻有愛情,不是隻有喜歡就夠了。
二十五歲的她還是年輕的,她可以為了愛情丟掉她的責任,拋下父母,拋下陳萱。可是,她現在三十三歲了,她有一個生病的孩子要養,要救,還有福利院幾十個孩子等著她回去教書。
她沒法再像二十多歲時那麼任性了。
“朝朝,我需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