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一定睛,見甄珠還做少女打扮,心下吃驚,又見何氏不驚不動,似是早已知曉。
斂去笑意,郎中正色:“娘子有孕,已有月餘。”
甄珠聞言後退一步,滿臉不可置信,“怎麼可能,你是不是診錯了?”
郎中捋著白須,篤定告知:“娘子滑脈明顯,正是懷孕之相,老夫從醫多年,這豈會診錯。”
“罷了,罷了。”何氏擺手,命下人打發郎中出府。
“我不信,我不信!”甄珠在廳內踱來踱去,氣得在地上直跺腳。哪有人這麼倒黴,一發即中。
何氏見她惱羞成怒的模樣,鎮靜問道:“珠珠,孩子是誰的?”
“我不知道,我忘了!”甄珠一口惡氣堵在心裏,對母親也沒好態度。崔恪說睡她惡心,若是知道她懷了他的孩子,肯定會笑她又蠢又傻又惡心。
何氏不惱,猜測著:“是不是徐陵的?”
甄珠嘴裏一直念叨想招徐陵為婿,之前還聽說她跟徐陵表白被拒絕過。但男人嘛,對著美人口是心非的多的是,嘴上說不要,身體比誰都誠實。
“不是。”甄珠反駁,她連徐陵的衣角還沒挨上呢。
想到崔恪,她心裏難受得厲害,氣自己不爭氣,對方討厭她,她還懷上人家的崽。
腦子裏亂哄哄的,甄珠捂著肚子,沮喪地歎了一口氣:“娘,你別問了。你若允許我要,我就把這個生下來,延綿我們甄家的香火。”
她撇過臉,眼裏有了欲落不落的淚,“若是母親嫌棄珠珠給將軍府丟人,盡管一碗落子湯灌下來,珠珠不會怪您,珠珠什麼都認。”
何氏變了顏色,斥責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珠珠你把父母想成什麼人了!你懷孕母親尚未怪你,母親隻想知道孩子父親是誰,看能不能給你討個公道。難不成你還覺得,母親會害了你跟孩子?”
“不用,他不想要。”甄珠咬著嘴唇,仍是倔強。
“是不是崔恪?”何氏算著她從暢歡樓那晚回來的時日,揣測道。
誰知甄珠聽到崔恪的名字就哭了出來,流著淚逃避,“娘,你別問了!”
何氏見甄珠情緒激動,顧及她的身子,不敢再逼問,但心裏暗自有了打算。
柔聲細語安撫一番後,哄著甄珠去回房休息。何氏命下人去通知甄淵回來,兩夫妻一起登門去了安國公府。
安國公和世子都辦公去了,隻有永嘉長公主閑在府中。
何氏敲開朱漆大門,說是事情急切,關係世子,開門的老仆不敢懈怠,連忙稟報府上的主母。
蕭夫人卻是個不好相與的,請夫婦倆入府後,硬是叫他們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才慢條斯理地出現個人影。
甄淵性急,氣得臉紅脖子粗。何氏在旁輕聲勸慰,無奈珠胎暗結,吃虧的多在女方,而且,安國公府看鎮南將軍府不順眼不是一天兩天了。
你來我往地客套幾句後,何氏試探問道:“長公主可知一個多月前,你們家世子和我們家珠珠在暢歡樓孤男寡女呆了一宿?”
蕭夫人慢悠悠地呷了口茶,此事她有過耳聞,但從沒信過,此刻裝作渾然不知,“世子未曾與本宮提起過。”
何氏微微一笑,仍是好聲好氣:“小兒女過往是有些矛盾,孩子大了,心思多了,有什麼事瞞著父母也正常。”
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何氏狀若不經意道:“若不是我們家珠珠今日出了紕漏,我竟不知,她與世子曾有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