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們和離(2 / 2)

翠丫低眉斂首:“這是您的事了,奴婢不敢置喙。若娘子執意,我們家老爺會上疏朝廷,請聖上判決和離。”

甄淵作為一軍統帥,守衛邊土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為愛女求個婚姻自由,還是不成問題,哪怕安國公府在朝勢大。

崔恪的臉色由蒼白轉為慘白,額頭手心直沁冷汗,嘴唇張了又合,無力到什麼話都說不出。

翠丫施了一禮,準備請辭,忽然想起什麼,客氣道:“世子婚前給的聘禮,娘子過幾日會派人抬回貴府,珍寶錢物大多原封未動,個別衩環首飾用過有損,將折成現銀一並歸還。”

橋歸橋,路歸路,甄珠算得這樣明白清楚,崔恪揮揮手,翠丫躬身退下。

待門合上,他握著被捏得皺巴巴的和離書,眼角一滴清淚落下。

崔恪連續兩晚歇在書房,原先居住的寢室,滿滿都是甄珠的風格和味道,若是一個兒獨眠,隻怕睹物思人更甚。

白日裏的公務崔恪不敢耽誤,到了晚間麵對一室空蕩白壁,寂寞蕭條,懊悔自惱。

他一直在想著,該用怎樣合適的措辭,跟甄珠挽回解釋。

這日,崔恪照常起早上值,崔府一大早來了位貴客,沒先去拜會國公和夫人,繞了條小路溜到崔恪院中。

守門的小廝見表姑娘過來,忙迎到正廳,跑到書房通知郎君。

小婢奉上一盤點心,兩盞溫茶,崔恪與沈妙容相對而坐。

“表哥,申州一行,甚是辛苦。”沈妙容率先開口打破沉默氣氛,看得出,崔恪不僅黑了、瘦了,心情也不大好。

崔恪的確情緒不佳,這會兒沒心思說一些你來我往的場麵話,言簡意賅提醒:“表妹有事,不妨直言,我待會還得去刑部上值。”

沈妙容試探問起:“我聽姑母說,你和甄珠吵架了,她氣得跑回娘家不肯回來,還想和離?”

提到此事,崔恪就煩躁,不鹹不淡地“嗯”了聲。

“方便告知什麼原因嗎?”沈妙容滿臉正色,見崔恪遲疑良久,似有難言之隱,她主動表態,“若是因為甄珠私見徐陵,你們起了爭執,那這事,我得向你們夫妻倆道歉。”

崔恪目露疑惑,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沈妙容緩緩說出緣由:“甄珠是以我的名義約徐陵出來的,七夕姑母設賞荷小宴,我跟她坐近旁聊了幾句。”

說到這兒,沈妙容有點支吾,“表哥,你也知道我從前對你……嗯……你們成婚之後,我對甄珠多少有點不服氣吧,私下裏就和她之前看上的那個徐陵在一起了。”

“那天我把這事告訴了她,甄珠的性子你也知道,從小受不得激,還不服輸,估計她心中氣不過,特地找徐陵出來問個明白。徐陵以前拒她幾次,她可能為了更穩妥些,索性用了我的名義約人。”

崔恪聽得歎了口氣,直揉眉心。

怪不得甄珠婚後沒提過徐陵,怎麼忽然心血來潮與他私會,偏徐陵也變得拎不清,婚前明明無意,婚後還願糾纏。

不對付的女人湊在一起,果真麻煩。

沈妙容頗感心虛地抿了一口茶,認真道:“我沒有半分責怪甄珠的意思,反倒覺得對她有虧欠。因著此事,她被姑母關在府中抄了一個多月的書,抄沒抄不重要,關鍵她懷著孕,一個人憋在家裏肯定難受。”

“之前我來看過她兩次,她自己坐在院子裏,呆呆愣愣的樣子,讓人看著確實眼酸。表哥你不要怪她,說來都是我不好,知道她腦子不機靈,還故意跟她爭個你高我低。”

崔恪沉思片刻,輕歎一聲:“不止你,我和她之間的相處,本來也存在問題。”

什麼問題,沈妙容沒敢多問,慌忙將自己和徐陵與他夫妻倆撇得清清的,“徐陵不喜歡她這種可愛卻有些莽撞的姑娘,我現在和他處得挺好,隻是家中父母那邊還沒想好怎麼交代。”

沈家一直希望她能嫁個門當戶對的世家子弟,而不是和鄉下來的狀元郎偷偷搞在一起。

崔恪和徐陵在官場上打過幾次交道,如實道:“此人有幾分心計,你多加注意吧。”

“表哥說得是。”沈妙容煞有其事地點頭,不知想到什麼,明亮的眼眸漾起柔和的笑意,“不過徐陵還挺知情識趣,會哄女郎開心。”

崔恪謙虛求教:“通常他都怎麼哄的?”

沈妙容明白他這是想學習來了,掩嘴一笑,有提點,有調侃:“娘子生氣了要順著哄著,不能上來一頓指責說教,哪怕事後再講道理都行,氣頭上千萬別和她吵。平日裏多誇誇她呀,說些軟和話,實在不行裝可憐,賣賣慘,珠珠表嫂會心軟的。”

最後一句還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崔恪接人待物向來嚴肅規矩,不到迫不得已,不會隨便朝甄珠低頭服軟,更別說裝可憐賣慘,難。

他苦笑搖頭,還是想想明日登門如何誠心求得甄珠的原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