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瀚錫小心地觸摸魅影布滿裂痕的俊美臉孔,就像在碰觸一個不可能存在的夢境。

青年用混雜著焦慮與悲傷的嗓音,痛苦地說:

“這個人⋯⋯是我的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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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個時刻開始,

無論哪一天、哪一時、哪一刻。

每當皓瀚錫在呼吸時,他總是會同時想到──

如果二哥還在就好,如果蓮兒還在就好,

如果死的人是我就好。

告訴過自己多少次,想這些是沒有意義的。

但他還是忍不住會這麼想。

夢想過千百次,去世的人能夠複生,犯過的罪孽可以改過。

可是當奇跡真實出現在眼前時,皓瀚錫卻不知該怎麼去麵對,

因為他不知道,這是否又是一場幻夢?

在一個連嘴巴呼出的暖氣,都會瞬息凍結成冰珠的寒冷冬夜。

跟著搜索隊從毒沼澤回到山地的沼畸村,小男孩皓錫伸手敲著家門。

累得再也走不動的身體,沒有一個地方還是暖的。

就連厚重冬衣下的心髒,也像是被寒氣凍結了跳動。

母親水藍為皓錫拂去頭發與肩膀堆積的白雪。

木屋客廳裏放著一個大搖籃,雙腳殘疾的妹妹蓮兒在裏麵看著皓錫,想從他口中得到好消息,皓錫卻隻能默默搖頭。

大哥皓金已經離開好幾天了。

與村長父親皓奴大吵一架,留下字條說要加入遊擊隊的皓金就這麼消失蹤影。

在寒冬最冷的時節裏,他能在處處惡獸的毒沼澤走到哪裏去呢?

村子的人組成搜索隊,四處尋找皓金。

但是就在昨天晚上,深入毒沼澤尋找的父親皓奴也沒有回來。

就連才八歲的男孩皓錫也加入搜索隊的行列。

他們從早到晚四處搜尋,還是沒有發現皓奴與皓金的蹤影。

突然大門外傳來一陣騷動,在村人的叫鬧聲中,一位全身是雪、穿著厚衣的少年背著雙腳被咬斷的重傷男子走進了木門。

少年是皓錫的二哥皓銀,他背上的人該不會是⋯⋯

“爸爸──!”皓錫大叫。

“孩子的爸!”水藍哭著抱住斷腿的皓奴。

原來皓奴為了尋找皓金,一個人冒險進入最深的毒沼區,卻被隱藏在沼澤裏的惡獸發現,咬斷了他的雙腿。

皓銀在深夜裏循跡追蹤,終於在樹叢裏找到皓奴。

皓奴的斷腿被寒氣冰封止血,在皓銀背負下,撐著一口氣回到了村裏。

從那之後,家裏的氣氛就像被寒冬凍結了一樣。

受到愛子離去、雙腿斷折的打擊,原來強悍的村長父親變得陰鬱而衰弱。

每次經過那佝僂在木床上,臉頰凹陷的父親床前,皓錫都是低垂著頭。

他害怕父親怨恨絕望,不帶一絲生氣的眼神。

這些日子裏,家裏沒有人說話,

原來樂觀開朗的母親,笑容與歌聲早已消失,取代的是整日紅腫的雙眼。

二哥依然如同之前那般冷漠,受到沉鬱氣氛的感染,連妹妹蓮兒都開始生病了。

皓錫很想要為家裏做些什麼,但是拙於表達的小男孩,什麼也做不到。

有一天深夜,母親的啜泣聲又讓睡在房間床上的皓錫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