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吧!”軼念曏道。
紀禾也不扭捏,從一邊拉過一張椅子就跟他麵對麵坐下了。
“好久沒有這樣和你麵對麵地聊聊天了。”他說。
紀禾嗯了一聲。氣氛有些沉寂。
軼念曏把抽屜拉開,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放到紀禾麵前。紀禾不解地看他。
“這是,準備了很久的……從那件事以後,一直都跟在我身邊。一直,沒膽子給你。”他苦笑,想來自己出身**世家,13歲就敢拔刀砍人了,如今卻害怕,“因為我怕你會說出什麼讓我再也沒有理由去見你的話來,所以一直不敢給你。”
……
紀禾把盒子推回去,直視他道:“軼念曏,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
第一次見麵?軼念曏皺眉,當然記得。
那是兩年前,林致思突然打電話讓他回來,說是酒吧裏出了事。他火急火燎地趕回來,原來是酒吧裏發生了一場混戰。紀禾帶著一群半大的孩子,跟人打了起來。幸好被林致思阻止了,雙方的人都扣了下來,等他回來處理。本來這種事根本不用他出馬,隻是一方是高一的學生,處理得不好就要出事,這才叫了他回來。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紀禾,跟一群被林致思帶去的人嚇得瑟縮的同學坐在一起,她臉上的表情無謂得近乎冷漠。她看也不看軼念曏一眼,自顧自地坐在沙發上轉著一個酒瓶子,玩得不亦樂乎。想必,自己從那時候就喜歡她了吧,喜歡一個小孩子,十足的小孩子。
他第一次不顧什麼原則道規,處理了另一群人,把紀禾他們放走了。
“嘿嘿嘿!你們這裏的水果拚盤不錯,我下回還來!”走的時候,紀禾跟他說了第一句話,笑得十分狡黠,像是偷了腥的貓。
小孩子模樣。軼念曏如今想起來,不禁又笑了。
“記得,記得很清楚。”他點頭。
紀禾也笑:“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覺得……呀,現在的黑幫老大,長得怎麼這麼人畜無害?嗯,很好玩……”她笑得眉眼都彎起來了。那時候的她可是真正的混混,天天逃學打架,帶著一群人泡吧。原因嘛……
“認識你的那段時間,恰好是我目前為止,經曆過的最悲催的時候。”紀禾雙腳踩在椅子的橫稈上,手撐著椅麵。她說話的時候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我家裏的兩位鬧翻了,每天都是我一個人在家,最好的朋友因為一個low水平的男人和我決裂了。反正就是……算了,其實也沒多慘。”那天成夏說得對,就是因為有錢,所以她才有閑工夫去擔心這些感情方麵的事情,如果她慘到吃飯穿衣都成問題了,什麼愛情友情?都是狗屁!
軼念曏皺眉,卻不打斷她,任由她說。
“你是第一個,對我那麼好的人。說起來矯情,也不大像我會說的話,隻是,我當時真的很感激你。”她竟然還笑,“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那時候都當了真——可能是注定的吧,親情友情,我都栽了,唯獨對愛情沒有防備,還是得死一回才能學乖。”
房間裏很安靜,擺鍾來回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出。
紀禾又突然歎氣:“其實也沒什麼,我總是很容易就在傷害過後自我治愈了。因為我知道,這世上是沒有誰對誰有責任的,你跟那個女人……滾床單也好,怎麼著也好,其實根本就與我無關。別說我不傷心,就算傷心,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心理上的災難,對身體一點損傷也沒有。”就算你受不了一個人的離去,日夜哭泣,但也隻是哭泣,你的身體不會因此受到絲毫影響。能哭多久呢?幾天,幾個月,幾年?是了,她曾為了落落哭過一年整,但結果呢?落落曾是她的整個世界,她曾以為她的世界崩塌了,可是,如今她仍然活著,恣意瀟灑。
可能,她真的是天生的冷血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