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3
What has
come into
being in
him was
life, and
the life
was the
light of
all
people.
The light
shines in
the
darkness,
and the
darkness
did not
overcome
it. " John
1-4.5"
雨中,那隻黑貓就站在離她不過一米之內。
她整個人都濕透,卻見那隻貓渾身幹燥,不帶一滴水珠,漂亮的黑毛在月光下更顯順滑。
那雙亮眼憐憫般望著她。
她蹲下來:“你也覺得我可憐,對吧?”
你看這瓢潑大雨,我們都這樣狼狽,唯有你,一身亮潔,好像全世界的醜惡都與你無關。
黑貓突然發出淒慘的叫聲,掉頭跑掉。
她窮追不舍。
前麵是一條長河。
黑貓在河邊停下,背對她,尾巴不停地搖啊搖。
“這下無路可走了吧?”
她伸手過去,就要抓住它。
就在傾身過去的那一秒,她從水中看到那黑貓的倒影。
那分明是她自己!
她一驚,腳沒站穩,頭朝下墜入河裏。
河水冰冷,她的身體不斷下沉。
岸上的黑貓離她越來越遠,她失去知覺之前,聽見它用她的聲音說。
“是啊,無路可走了。”
驚醒。
遠淺瞪大眼睛。
頭痛欲裂,似要炸開。
她動了動身子,一翻身,看見外麵已天晴。
雨後的空氣格外好,風從窗戶微開的細縫中吹進來,帶著泥土和青草的氣味,拂得屋內都飄著一股淡香。
一夜過去。昨天已經不複存在了。
她躺在質地上好的柔軟棉被裏,很難再將此刻的心境與昨日重疊。
連記憶都變得模糊了。
印象中最後的畫麵,好像是某個人的臉在她麵前越來越不清晰,然後她就眼前一黑,什麼都不知道了。
她把手伸出被子,第一件事便是去摸手機。
可是無論是枕頭下,床沿,床頭櫃上,都沒有手機的蹤跡。她起身下床,這才發現自己已換上一身幹淨的白睡衣,睡衣有點大,褲腳在地上拖啊拖。
這時突然有人開門。
她側頭,看見門口的鄭姨,手裏還拿了一隻溫度計。
“哎呀,你怎麼下床了?趕緊睡回去睡回去。好不容易給你把燒降下去,可別又凍壞了身子!”
她牽扯嘴角,卻發現嗓子疼得幾乎說不出話。
“這麼早就醒了?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聞聲隨後進門的是她這一刻最不想見到的人。可她還是不由得怔怔地望向他。他穿著昨天的那套睡袍,也是剛起床的樣子。
散沙般的記憶煞那間累積成堆。
“遼望,我們結婚吧”——她記得她昨晚這麼對他說。
頭皮發麻。
她蹲下卷褲腳,掩飾自己的尷尬:“今天沒上班?”喉嚨太痛,說的每個字都吃力而沙啞。
“今天周六。”他走近她身邊,彎腰,一伸手,寬大的手掌捂在她的額頭,“燒退了。鄭姨,弄點早飯吧。”
“好好好,我去燉湯。”鄭姨笑眯眯的,即刻退出房間。
偌大的屋內隻剩下他們倆。
他掌心的溫度還停留在她的額頭。
她想掙脫,可他的動作又那麼隨意,好像在做一件自然得不能再自然的事情,讓她沒理由躲避。
“你想什麼時候?”
他終於收回手,直接幹脆地問。
她直起身子,啞然。
他點明:“結婚。”
她的心髒好似被這兩個字迅猛壓擠,連呼吸都不能。良久,她才將自己調整到最自然的狀態,吐氣道:“越快越好。”
話音剛落,就被一個巨大的懷抱圈繞。
他的氣息一下脹滿她周身所有空間。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全方位觸及他的味道,這感覺讓她暈眩。她緩不過神,又聽見他說:“等你大學畢業,我們再結。現在,先訂婚吧。下午我去拜訪你爸媽。”
大學畢業就結婚。
這原本是另一個人該對她說的話。
現在,卻由別人口中冒出。
她努力平緩情緒,然後說:“好。”
他輕撫背上她的長發,手指穿過發間,挑起一縷,將發絲緊緊拽在手裏。
“淺淺,生日快樂。”
吃早飯的時候,遼望挨著遠淺坐下,把充好電的手機還給遠淺:“全是你爸媽和你那個叫唐甜的朋友的未接來電,你吃完飯給她們回個電話吧。”
她點頭,喝了一口熱湯。
等這碗湯快見底的時候,二樓有了開房門的聲音。
她抬頭,瞧見遼展從最邊上的那個房間出來,穿著灰色的睡袍。
遼展的目光對上她的視線,隨即又掃向邊上埋頭吃飯的遼望,故作輕鬆地說:“早啊兩位!”
她分明看到他說話時略有深意的笑。
隻有遼望毫無動靜。
鄭姨在他的左邊加了一副碗筷,遼展大大方方入座。
三個人都不吭聲,氣氛有些微妙。
等到遠淺吃完要起身,遼展才頓了頓筷子,笑問:“什麼時候來的啊?”
遠淺張嘴之前,被遼望的話插入:“昨晚,你睡得早。”
遼展笑意更深:“昨晚啊?我睡得時候已經很晚了吧?那時你不也睡了嗎?”
遼望放下筷子:“是啊,就在那之後。”
“昨晚那麼大的雨……淺淺這麼晚過來,有事?”遼展拖長了聲音,說話之餘順手夾了一塊火腿放入口中。
“是啊。”遼望正色道,“我們準備結婚。”
一句話砸下來,遼展明顯被剛剛吞下去的食物梗到。
“淺淺,吃完了嗎?”遼望抽紙擦嘴,完全無視遼展的反應,抓了遠淺的手就起身,“去我房間打電話。”
遠淺表情呆呆的,任遼望拉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