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星落當晚回到家的時候,陸斜還沒有回來,也對,他現在,應該在陪陳景婷。
剛剛苟彩把事情都告訴她了,她之前是不知道,原來陸斜還有一個親密愛人,而且他的親密愛人,這三年還過得挺不好的。
苟彩和她說了很多,說寧可兒溫和善良的脾氣,說她這三年在泰國受的苦,說她有多想陸斜,說她有多愛陸斜。
樁樁件件,都像一枚生鏽的鐵釘,鈍鈍地紮進她的心窩。
她以前隻以為,她和陸斜之間的最大障礙是兩個人的脾性,可現在想來,他們之間最大的阻礙,分明是那個消失了三年,又突然出現的寧可兒。
那個從頭到尾沒有做錯過任何事情,卻平白無故地遭了一場無妄之災的寧可兒。
關星落也覺得很無奈。
也覺得很痛心。
家裏的一切都沒有變,可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深深早就被陸斜派徐亞接回來了,一看到她就甜甜地叫了句“媽媽”,家裏還有一隻大金毛坐在地上,對著她討好地搖尾巴。
她上前摸了摸它的腦袋,好可愛就對舔了舔她的臉。
關星落也沒像以往一樣,嫌髒擦掉,隻是直直地看著它,然後突然笑了笑,又抱了抱它的脖子。
深深跑過來,撲到她懷裏,撒嬌地問她:“媽媽,帥哥哥呢?怎麼還沒回來?”
關星落聽到這個稱呼,溫熱的淚水便忍不住砸了下來。
她摸摸深深的頭,笑得很難看,“嗯,一會兒就回來。”
可這“一會兒”,就是一整夜。
而這一夜,關星落也毫無睡意。
她隱約有種預感,陸斜這一次,會選擇寧可兒,這一次的一夜未歸,便是預兆。
第二天清早,陸斜才終於回來了,可後麵還跟著一個寧可兒。
看到寧可兒的時候,關星落表情都僵了。
可她倒是大大方方地對她笑,溫柔地和她打招呼,像多年未見的舊友,熟稔親切。
“你就是星落吧?陸大哥和我提過你。”
關星落僵著嘴角笑笑,“嗯。”他和她會怎麼介紹她?
未婚妻?
還是家裏的女傭?
寧可兒親昵地來拉她的手,她有些不習慣,看了陸斜一眼,可那男人卻像看不懂她的表情,隻偏著頭看著深深。
關星落最後還是沒有掙開寧可兒的手。
幾個人聊了幾句,寧可兒突然道:“星落,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多謝你照顧陸大哥,現在我回來了,以後你也不用這樣辛苦了。”
“……”
關星落愣住了。
她這話的意思,是在代替主人下逐客令嗎?
說不定,她就是這棟房子的女主人呢。
心中滿是苦澀,關星落轉頭去看陸斜的臉,想從他的表情中尋到答案,但他動隻是動了動嘴唇,最後還是一聲未吭。
“我……”她緊了緊拳頭,說不出話來。
寧可兒又繼續喋喋不休地說話,都是關於這座房子的擺設、布置、裝潢的,指點江山的樣子,簡直就要將她所布置的溫馨的家完全推翻,回籠重造。
關星落的心在滴血。
這不止是被人搶走了房子,更像是被人搶走了家。
她突然硬氣起來,撅著臉抬眸,定定地望著陸斜,“大少爺真的不需要我照顧您了嗎?”
陸斜盯著她的表情裏,有幾分錯愕,可隨後眼裏的光彩一黯,他又恢複成原先沉默的樣子。
關星落不敢相信,執拗地再問一句:“陸斜,是真的不要我了嗎?”說出這句話時,她的聲音幾乎染上了哭腔。
陸斜聽著他的話,心裏也像被刀割一樣。
可他沒辦法,他沒得選擇。
昨晚他本想回來的,但林鬆榆告訴了他可兒現在的情況,實在很不樂觀,他不敢刺激她,隻能先想出這樣的權宜之計。
他看不得關星落哀怨又絕望的眼神,可他又不敢胡亂給她期望,害怕一句話說出去,會傷了兩個女人的心。
於是,陸斜幹脆起身,直接上了樓,避開她的目光。
關星落這下子,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
嗬,這是要放棄她了嗎?
也對,這三年正主不在,才讓她有了空子可鑽,溜到他的生活裏,偷得這幾個月的幸福。
陸斜對她,真算得上寵愛了。
事事依順,盡心盡力,他雖然霸道,但也不曾真的做過傷害她的事情,頂多是將自己的意誌,強加到了她身上。
而她又太倔了些,總想著要扳倒他,想改變他,結果卻弄成現在這樣,兩個人都受傷,兩個人都不好受。
大概是她一個人不好受吧。
不是都說,付出真心多的一方,才會更難過嗎?
誰叫他要那樣好,好到她的一顆心,不知不覺間就失了方寸,又不知不覺間,跟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