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烏雲密布的清晨,漂浮在D市東側穹海上的一座小島消失了。
也有可能是黃昏,整個過程無聲無息,沒人知道。
太陽躲進了濃墨般的雲朵後麵,加上一重又一重裹得緊緊的海霧,誰也分不清白天黑夜,辨不出東西南北。
就在這座消失的小島南邊,一個人影從白茫茫的海霧中走了出來,露出了司馬北那張頹喪的臉龐。
“阿嚏!”
司馬北重重地打了個噴嚏,緩緩在村口的牌坊前站定,揉了揉鼻子道,“真他娘倒了大黴,錢包丟了也就算了,還特麼把自己搞丟了!那王八蛋三隻手也不知道被衝到哪裏去了,千萬別死在海裏,我的銀行卡和身份證可都在錢包裏啊!”
抬眼看了看木牌上的壞人村三個字,司馬北眉尖微微一皺,“這名字取得真夠直接的,多半又是一個網紅村……”
便在這時,一個裸著上身,隻穿著一條花花綠綠短褲的青年捏著一把傳單,突然從某個角落躥了出來,瞥了一眼司馬北,雙眼放光地嘀咕一句,“欸嘿,來新人了……”清了清嗓子,滿臉堆笑地走向司馬北,“先生,歡迎來到壞人村,遊泳健身要了解一下嗎?”
司馬北怔了怔,心道我特麼在海裏泡了好幾天了,還遊個屁的泳,咳了兩聲,搖頭拒絕道,“不用了,我的體質特殊,對遊泳健身過敏,隻適合躺平。”
那名青年癟了癟嘴,又從屁股後麵的褲兜扯出一把傳單,再次擠出笑臉道,“要住旅館嗎?我這兒有8888的海景大套房,也有888的實惠小屋,連住三天,還可以打折哦!”
司馬北瞟了一眼青年手中印著大波浪美女的傳單,表情古怪道,“你這是正經的旅館嗎?”
“這要看客人您的需要,”短褲青年一臉壞笑道,“您想住正經的房間,那它就是正經的旅館,您要想不正經……裏麵也有些攢勁的小節目!”
司馬北眉毛一挑,“有多攢勁?”
短褲青年雙眼一眯,“很有勁!”
司馬北歪著嘴巴想了想,從短褲青年手中取走一張標著888元的傳單,淡淡道,“我考慮一下子。”
“別考慮了,這島上就我一家在做旅館生意,不用再費勁貨比三家!”短褲青年似乎看穿了司馬北的心思,不緊不慢道,“您要是身上現金不夠,也可以拿其他的東西抵押,價格好商量!”
司馬北將那張傳單折起來放進兜裏,還是搖了搖頭道,“不著急,天還沒黑呢。”
“行吧!考慮好了就來這邊找我,我一直都在……忙活了一整天,連口飯都沒吃,生意難做啊……”短褲青年像是放棄了繼續宣傳,從兜裏摸出兩塊餅幹,自己狼吞虎咽吃了一塊,看了看司馬北,將另一塊餅幹遞了過去,“要整點嗎,我自己做的,用料很足!”
“多謝……”司馬北本想委婉拒絕,但肚子恰在此時叫喚了一聲,尷尬地笑了笑,咽回後麵“好意”兩個字,接過那塊餅幹,慎重起見,隻是輕輕舔了舔,對著短褲青年豎起大拇指道,“嗯,味道不錯,很甜!”
短褲青年嘴角浮起一絲詭異的笑容,“甜就好,生活這麼苦,就該多吃點甜的……”
司馬北發覺短褲青年的笑容有些不對勁,於是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餅幹,剛想要說點什麼,大腦昏昏沉沉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終究在某一刻,撲通一聲,沉沉倒地,手中的那塊餅幹也滾落一旁,沾滿沙塵。
短褲青年蹲下身子,掃了一眼那塊餅幹,輕歎一聲,“可惜了,你該吃下去的,這下多虧本啊……”隨即便在司馬北身上摸索起來,尋了半晌也沒找到錢包,隻從兜裏掏出了一塊手表,盯著司馬北破爛的衣服內袋,麵色陰沉道,“麻蛋,我也虧大了,竟然是個二手貨!”
司馬北努力地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看著短褲青年拿走那塊手表,最後竟是連那張傳單也收了回去,張了張嘴,卻因為舌頭麻木,什麼話也沒說出口,隻得在心中狂呼,我去年買了個表,那不是我的表,一人被劫一人當,能不能把那隻表留下啊!實在不行……你可以劫個色嘛!
“不用緊張,那餅幹裏摻和的不是毒藥,隻是麻醉劑而已……純天然的麻醉劑,無公害,不傷身……安心在這兒躺著,一會兒你就又是活蹦亂跳的了……”短褲青年以為司馬北這般擠眉弄眼是擔心他謀財之後還要害命,便漫不經心地解釋了幾句,隨即轉過身子,唧唧歪歪地揚長而去。
司馬北隻能眼睜睜看著短褲青年離開,連罵上兩句都不能做到,一直像條鹹魚般躺在壞人村的牌坊下。
直到海霧逐漸變得稀薄,陽光重新鋪灑了下來,司馬北感受到陽光照在臉上那種酥酥癢癢,他的手指微微顫動幾下,終於能夠重新抬起手臂,拍開臉上的風沙,緩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憤懣地望了望短褲青年離去的方向,麵色鐵青道,“小兔崽子,別讓我逮著你,否則定教你知道知道什麼才是真的有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