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思忖之後,他想到了某種可能……是的,被前方那個男人埋進沙坑的,應該就是倒黴蛋!
倒黴蛋啊倒黴蛋,你可真太倒黴了!龍右一麵使勁地捂著口鼻,盡量不發出一丁點聲響,一麵幸災樂禍地想著。
許多人都是這樣,當看到比自己更倒黴的,便不會覺得自己倒黴了。
就在龍右快要將自己憋死的時候,那個男人忽地停了下來,拔起了插在沙子上的鐵鍬,靜靜地等待著什麼。
沒過多久,一個腦袋從那個男人的雙腳之間冒了出來。
龍右瞧見了那個腦袋的麵部,險些叫出聲來,竟然不是那個倒黴蛋!
那個男人似乎聽見了什麼動靜,便在龍右瞪大眼睛那一瞬猛然回頭,朝著龍右的方向望了望。
恰巧此時,不知道從哪裏掉下來一個椰子,砰嗵!
“十三!”一個孩子興奮的聲音在龍右左手邊的某棵椰樹上響起。
那個男人撇了撇嘴,收回了目光,而後掄起鐵鍬,狠狠地砸在那顆腦袋,嘴裏念叨著,“十四!”
那顆腦袋連一聲驚呼都沒有傳出,便永遠地垂了下去,鮮血從頭皮流出,染紅了海岸上的白沙。
可男人依舊沒有停下來,一遍又一遍地用鐵鍬敲打那顆腦袋,直至那顆腦袋化成爛泥,完完全全融進海岸……
樹上那個孩子也沒有停下來,將一顆又一顆的椰子扔了下來,剛巧都落在了不敢動彈的龍右腦袋上,拍著手哈哈大笑……
將自己藏在沙灘起伏處的龍右連半句不太禮貌的問候都沒有說出,兩眼一黑,直接昏死了過去,隔了好一會兒,感覺有隻手緊緊握住了自己的腳踝,仿佛被誰拖拽著前行。
隱隱約約間,龍右仿佛又聽見了那陣陣鐵鍬的撞擊聲,在某一瞬,他甚至看見了那個男人握著獵槍,輕輕地敲打著懸掛在肩膀上的鐵鍬,就像是一首歌謠,緊緊地墜在身後,一路隨行……
不知道過了多久,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龍右再次醒來,還來不及慶幸,便感覺到腦袋像是快要裂開了一般,疼得他直咧嘴。
好不容易忍下疼痛,龍右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在海岸邊,而是躺在了一間四四方方的木屋中,屋裏的陳設很簡陋,甚至可以說是原始,床是木頭的,枕頭是木頭的,桌子是木頭的,桌子上的水杯也是木頭的,就連掛在牆上的刀也是木頭的。
莫非自己來到了一個原始社會?
他搖晃幾下腦袋,很快否定了自己這個猜想,因為他分明記得那個男人的獵槍是鋼鐵製作的,而且打磨得很是精細。
對了,那個男人呢?既然當時沒有立刻殺死自己,莫非還有別的企圖?或者,是忌憚將自己拖走的那個人?所以隻能一路跟著,想要重新尋找機會?
就在龍右胡思亂想之際,木屋外忽地傳來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
啪嗒,啪嗒。
會是誰?是拖著自己的那人,還是已經尋到新機會前來滅口的凶手?
龍右咽了咽口水,摸索全身,想要找到那枚刀片,卻怎麼也找不到,隻得拿起木枕,悄然地來到木門旁側,將木枕高舉過頭頂,努力地屏住呼吸。
腳步聲終於在某一刻停止,木屋的房門嘎吱一聲緩緩而開。
一個身穿短袖麻衣的女子踩著木屐,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肉粥,慢慢地踏進了房門。
龍右以為是那個男人或者樹上的孩童走了進來,眼底閃過一抹狠色,突然從門後跳了出來,正要揮動木枕砸向那顆腦袋,卻瞥見了女子可愛精巧的側臉,立馬急急收住。
女子感受到身後躥出一陣風,驚了一下,速即轉身,盯著舉著木枕的龍右,怯生生道,“你在幹什麼?”
龍右揮動幾下木枕,尷尬地笑了笑,胡謅道,“睡得有點累,起來活動一下身子,做做伸展運動啥的!”
女子竟然就這麼相信了龍右的鬼話,點了點頭道,“你確實應該動一動,睡了整整兩天,我差點都以為你不會醒過來了。”
龍右對女子的單純也是有些意外,輕咳一聲,試探性地問道,“姑娘,這裏是什麼地方啊?是你把我從海邊救回來的嗎?這裏有沒有去D市的輪船或者飛機……你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手機,我想給朋友打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