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血染永濟(2 / 3)

鄧祥雲犧牲前穿著一件白色襯衣,襯衣上遍布彈孔,被血染紅。

與此同時,北門也被日軍攻破。堅守在北門的少校團附劉天照和一連戰士也壯烈殉國。據幸存者回憶,劉天照犧牲前赤裸上身,揮舞大刀,全身血流如注, 目眥盡裂,仍舊大呼殺敵。

陳潔雲寫道:“戰鬥持續到黃昏,因我迫擊炮彈用完,炮兵戰士,大都耳膜震聾, 有的戰死,有的負傷,而城內又發現隱藏在天主教堂的敵兵,架機槍於鍾樓之上, 四麵掃射……在此城破危急情況下,我方官兵,彈盡援絕,有的與敵肉搏,與城池共存亡,有的誓死不當俘虜,跳進黃河。”

戰士們跳入黃河後,日軍用炮火和重機槍向河麵掃射,黃河水被染成了紅色, 能夠漂流到黃河西岸的,僅有極少數。

西北大學教授張恒研究中條山保衛戰多年,他說:“這是陝西軍第一次跳黃河。 而此後的屢次血戰中,陝西軍還多次跳入了黃河,寧死不當俘虜。”

很多當地的百姓也見證了這場戰鬥。

擔架兵王振邦渾身是傷,跟著團長張劍平撤出了永濟城。當天夜晚,王振邦被渡船送過黃河,送到了朝邑縣救治。王振邦時而昏迷,時而蘇醒。醒來的時候, 他揮舞手臂,大呼殺敵。兩天後,王振邦犧牲了。

抗戰勝利後,原堅守永濟城的警備第一旅第一團幸存將士,在陝西省朝邑縣大寨子村外修建了一座“永濟抗日紀念碑”,可惜“文革”中遭受毀滅,至今無存。 目前能夠找到的,僅有拓片。渭南師範學院教授王忙有曾找到一張,上麵記載的犧牲在永濟保衛戰中有名有姓的烈士就有308人。

日軍占領了永濟城後,開始進攻風伯峪。風伯峪是兩座山對峙的一道山口, 從這裏可以直達三十一軍團一七七師師部,而且可以進占解縣,進入中條山。

風伯峪地理位置極為重要。

防守風伯峪的是一七七師輜重營。這個營前身是楊虎城將軍的十七路軍憲兵教育連,後來經過擴編,成為楊虎城的衛士營。西安事變後,又改編為一七七師輜重營。

一七七師輜重營的戰士大多是學生,還有紅四方麵軍100多名戰士。在西北作戰中,紅四方麵軍100多名戰士戰敗被俘,而當年輔重營中的共產黨員有30多名,分別擔任軍官和營部工作,就連營長李錦峰、副營長王如昭都是共產黨員。 所以,這100多名紅軍戰俘就與輜重營一起開往抗日前線。

一七七師輜重營的戰鬥力非常強,自從跟隨一七七師渡過黃河以來,還從無敗績。

日軍來到風伯略後,看到風伯峪兩邊的山體台原上已經建立了密密的工事。 這些工事依山而築,呈階梯狀,工事上均有掩蓋,防止日軍炮彈轟擊。而且,這些陣地高於山下的民居,防止日軍依靠民房進行俯射。陣地之間遍布交通壕,像蜘蛛網一樣,將每座工事連接起來。

8月18日,一股穿著老百姓衣服的人來到了風伯峪,東張西望。哨兵喝令這股人回去,他們突然掏出槍來,戰鬥便由此開始。

日軍便衣依托山勢,向山下的日軍炮兵報告方位,日軍炮兵向最前方的一連陣地發射炮彈,然後步兵衝鋒。激戰良久,無法攻占一連陣地,便轉而向西,攻擊二連陣地,同樣遭受迎頭痛擊。

這場戰鬥沒有留下更多的資料記載,今天我們能夠知道的,隻是二連連長高慶雲和兩名排長陣亡,共產黨在輜重營的負責人張賡良也犧牲,戰士犧牲多達上百人。營長李錦峰和另一名連長負傷,全營傷亡多達80%。

但是,日軍企圖通過風伯略進攻一七七師師部,進而占據中條山的計劃,徹底破產了。

日軍在進攻風伯峪的同時,集中主力部隊進攻韓陽鎮。

可是,韓陽鎮已是一座空城。

韓陽鎮,距離黃河渡口隻有咫尺之遙。

堅守韓陽鎮的是教導團,此時教導團僅剩兩個營,三營張希文率部在西姚溫村激戰,傷亡殆盡。如果用兩營人堅守韓陽鎮,日軍大兵壓境,肯定無法衝出日軍的包圍圈,最後人城兩失。這是最笨的打法。

教導團團長李振西智勇雙全,他不會選擇這種愚蠢的打法。他將兩個營的士兵集中在韓陽鎮以南的辛店村,在這裏構築工事。辛店東邊是中條山,西麵是黃河, 背後是風陵渡。日軍如果要大舉渡河進入陝西,必從風陵渡過黃河i如果要開往風陵渡,必須經過韓陽鎮和韓陽鎮南麵相隔幾裏遠的辛莊。一麵是高山,一麵是河水,辛莊是日軍通往風陵渡的必經之路。

李振西將兩個營擺在辛莊,構築工事,嚴陣以待。而將另一支部隊派往辛莊以北的韓陽鎮,他們穿著老百姓的衣服,三三兩兩,逶迤而行,來到了韓陽鎮後, 就躲藏進了一戶戶農家,或者潛伏進韓陽鎮旁邊的樹林裏竹林裏。這是教導團的便衣大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