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忿忿地說,問他!是人幹的事嗎?
曹會計說,那你說說我做什麼了?賬對不上又不是我的錯,你衝我發什麼火?
紅蓮一聽急糊塗了,賬還沒對完哩,咋就說對不上啊?
正愣著,就聽來人說,慢慢對,對不上可以找車間師傅商量,也可以找主任商量,在這裏亂吵吵是不行的,解決不了問題,也影響大家辦公。別的人也說,是啊,是啊。那意思在明顯不過了,是紅蓮在胡鬧!
紅蓮一聽反而是自己的不是了,本來氣已經消了不少的氣騰地又彈起來,不是的,不是的,是他,是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隻是指著曹會計是他是他的說著。
曹會計說,好了,沈紅蓮,你找陳師傅核對核對吧。
紅蓮這時忽然想起來詞兒來,說,是他欺負人!
曹會計說,我怎麼就欺負人了?你的賬對不上又不是我記的,我隻是讓你核對一下嘛。
來人就說,是嘛,是嘛。你的賬多了少了,他曹會計不會多一分錢工資,也不會少一分錢工資,何必為難你嘛?
紅蓮更惱火了,他耍流氓竟然成了受氣筒?這還有天理嗎?再仔細想想,是自己沒說清楚,就說,不是,不是帳對不上,是他耍流氓!
估計誰都沒想到紅蓮會這麼說,剛才還熱熱鬧鬧的走廊裏一下寂靜下來,但也隻靜了一刻就被曹會計打破了。
曹會計說,你不要亂說話!我都多大年紀的人了?廠子裏這麼多人,來對賬的多了,對不上的也多了,哪有一個像你這樣的?
曹會計據說是廠長的親戚,原來在一個工廠裏做會計做得好好的,是硬被廠子挖過來的,在廠子裏當會計也已經好幾年了,從來沒出過一分錢的差錯,也沒誰說過曹會計的一句不是,紅蓮這一說就惹得許多人不滿意起來。
來人就說,帳對不上不怪曹會計,你怎麼能亂說話呢?
別的人也跟著紛紛說紅蓮的不是,滿眼的鄙夷。
紅蓮一看說不清了,委屈得哭了起來。
有人就去喊了陳師傅。一會兒陳師傅來了,跟著來的還有紅麥。
陳師傅說,怎麼了?帳對不上?沒事嘛,我把每天的記錄再查一查,你再對一下嘛。對不上找我嘛,在這裏吵不是辦法。對紅麥說,快勸勸你妹妹,有問題慢慢解決嘛。
紅麥就對紅蓮說,走吧。
紅蓮說,我不走!我就不信,他欺負了人還有理了!紅蓮擦了一把眼淚,抬頭看時,曹會計已經不見人影了,不用說一定回自己的辦公室了。紅蓮沒有了發泄不滿的對象,隻好跟紅麥回去了。
紅麥把紅蓮帶到宿舍,給紅蓮倒了一杯水,默默地遞給她。
紅蓮木木地接了卻沒喝,隻是拿在手裏發呆。
紅麥又洗濕了毛巾遞給她,擦擦臉,瞧熱的。
紅蓮這才發現手裏的杯子,放在桌子上,拿濕毛巾擦了臉。
紅麥等她擦完,接了毛巾,才問,欺負你了?
紅蓮恨恨地說,根本就不是人!
紅麥有過對賬的經曆,雖然當時覺得很委屈,過後想想曹會計還算個不錯的人,最起碼沒有來硬的,看她沒那個意思就罷手了,難道他跟紅蓮來硬的了?
紅蓮就把經過跟紅麥說了。
紅麥說,算了,你不願意人家也沒纏你啊。
紅蓮說,啥算了?那是我跟他鬥了,要是軟一點……不知道糟蹋多少人了哩!
紅麥說,好了,你沒聽俗話說嗎——男不跟女鬥,民不跟官鬥,窮不跟富鬥?出門在外的,還是忍著點吧?
紅蓮說,你能忍我可不能忍!
紅麥說,唉,忍字頭上一把刀,誰都知道不好受,可是不忍還能有啥辦法?
紅蓮說,那不中!我要揭發他!
紅麥一聽嚇了一跳,趕忙說,好了!你有啥能說他禍害人了啊?
紅蓮說,司馬那樣子還不算啊?
紅麥說,唉,別提司馬,司馬人家願意!會給你站出來作證?別妄想了!
紅蓮說,還有別的哩!紅麥說,別的誰?
紅蓮一下說不上來,愣了愣,說,反正會有。
紅麥知道紅蓮這樣說就是她聽了自己從司馬月玲那兒聽來的,可那也隻能算是猜測,沒有真憑實據說啥都是白說!就說,人家要站出來早站出來了,還能等到今天?
紅蓮不服,說,那可不一定!我覺得就缺一個領頭的,隻要有人一出頭保準都會站出來!
紅麥說,你好了!逞啥能啊?槍打出頭鳥知道不知道?再說,你領頭也不一定會有人站出來……
紅蓮打斷她說,那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