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麥自己找地方把水果放下,又問,到底咋了?
司馬月玲說,沒事。
紅麥說,沒事你哭啥?
司馬月玲剛要看她頭還沒抬起來就忍不住嚶地一聲哭了,不一會兒就抽搭得肩膀一聳一聳的了。
紅麥看了忽然明白了,看樣子大概是跟那個男人吵架了。勸了一會兒,等司馬月玲平和下來,紅麥就把她的猜測說了。
司馬月玲果然說,不是他個該殺的還能有誰?
原來司馬月玲晚上回去就跟那男人說了請紅麥來這裏一起過節,那男人開始不同意,司馬月玲就勸他,紅麥是她的好姐妹,請她來這裏吃個飯一來消除上次的尷尬,以後認識了什麼都好了,二來大家都是出門在外的都不容易,圖個熱鬧。那男人想想就同意了。今天早上倆人一氣睡到天光大亮,這才爬起來洗了臉,那男人到外麵買了早點,一起吃了,又一起洗了頭、換了衣裳,再一起上街準備買過節的東西。倆人一路手挽著手有說有笑的直奔菜市場,倆人已經計劃好了要買的東西,一條魚、一隻壇子雞、二斤肉、半斤蝦、六隻螃蟹、一瓶酒和一些青菜。司馬月玲相中的壇子雞在菜市場門口,原來就吃過味道不錯,十五塊錢一隻也不算貴,本來打算回來的時候順便買的,不然一直提在手裏又重又不方便,不成想過節買壇子雞的人很多,看樣子晚了就買不到了,反正早晚都要買就先買了。司馬月玲好不容易在擠進密不透風的人群裏搶了一隻,一邊要人家找袋子裝一邊催那男人掏錢。那男人說,我換了衣服忘了帶錢了。司馬月玲又窘又生氣,說,沒帶錢買個屁啊?那男人說,你先墊上唄,回去再還你。司馬月玲也沒帶錢,那男人就說,沒帶錢買個屁啊?不知道那男人是不是在學司馬月玲,反正這話司馬月玲聽起來就是在挖苦她,立時不幹了,丟了壇子雞忿忿地說,有男人跟著還用得著女人出錢嗎?那男人說,那有什麼?我不覺得有什麼啊。司馬月玲說,我就不值十五元錢啊?那男人說,我可沒這麼說啊。司馬月玲說,那你怎麼連十五塊錢都不舍得啊?那男人脫口而出道,十五塊錢我都不舍得?一千多我都出了還在乎這點錢?司馬月玲說,不在乎你出啊?那男人說,我不是已經說了嘛,換衣服了,忘了。司馬月玲就冷笑了,買東西你還忘?別忘了你住的可是我的房子!那男人說,房租可是我出的!司馬月玲說,家具可是我買的!那男人說,你吃的穿的可是我買的!司馬月玲說,我沒給你買衣服嗎?我還把自己搭上了!那男人說,你把自己搭上了?那我還把自己搭上了呢!司馬月玲說,占便宜的是你!那男人說,你不舒服嗎?司馬月玲一頓,還不服氣,說,我還給你洗衣做飯了呢!那男人說,那算個屁啊,動動手的事!我花的可是真金白銀扔哪兒都當當響的!司馬月玲說,你還是心疼你的錢啊!就罵起來。那男人也不示弱跟她對罵起來。司馬月玲就火了,滾你媽的蛋!司馬月玲以為那男人會軟下來的,不料那男人不吃這一套,邊收拾自己的東西邊說,滾就滾,再住下去就得要飯回家了!司馬月玲恨得不行,就動了手,自然不是那男人的對手。
紅麥聽了驚得目瞪口呆,半晌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司馬月玲停了半天幽幽地說,都怪我,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唉——
紅麥知道到這時候自己再不發話就不好了,想了半天說,好了,你也別責怪自己了。別說你倆,就是兩口子還不是一樣,哪有舌頭不碰牙的啊?
司馬月玲說,唉,大姐,你不知道,我和他說到底還是不是兩口子嘛。
紅麥心裏說,這倒是,嘴上可不敢這樣說,想了想,說,其實兩口子也差不多,兩口子是啥?就是擱夥兒,能將就就將就了,實在將就不下去就分了。紅麥說完半天不見司馬月玲回應,一扭頭看見司馬月玲正在驚異地看著她,問,咋了?
司馬月玲說,大姐,還是你看得透啊。
紅麥這才回過味來,沒想到自己的嘴裏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吃了一驚,再說不出話了。
司馬月玲停了一會兒說,唉,兩口子爭爭吵吵分分合合酸酸甜甜那都是正常的,我和他到底不比兩口子啊。
紅麥說,好了,都過去了。
司馬月玲慢慢想起來,說,看,請你來過節的,沒想到……
紅麥說,咋樣都是過節。說著站起來準備做飯。
司馬月玲說,不做了,到街上吃吧。
紅麥說,也好。
兩人來到街上隨便找了個飯館,司馬月玲要了一碗鹹飯,紅麥要了一碗餃子,簡單吃了。紅麥早就餓了,又是很久沒吃過的老家飯吃起來自是狼吞虎咽的,不一會兒一大碗餃子就落了肚,看看司馬月玲還有一口沒一口的難以下咽,知道她還在難過著,就付了帳,等她。一會兒,飯涼了司馬月玲更不想吃了。
吃完飯,紅麥想直接回廠子裏,看看司馬月玲又有點不忍,再說回廠子裏也沒什麼事,就又陪著司馬月玲回去了。
回到出租房司馬月玲的話就多了起來,說東說西慢慢就說到了她搬出來租房子的事。紅麥這才知道,司馬月玲最初租房子是因為流產,後來搬回來在廠子附近租房子是為了上下班方便,自然也想見到曹會計,豈料曹會計卻不怎麼來了。司馬月玲有點著急就給曹會計打電話,曹會計應著卻還是不見半個人影。司馬月玲發了狠就找到會計室。曹會計卻勸她還是搬回廠子裏住。司馬月玲就明白了,曹會計是怕被人發現,也怕廠子裏那些工友,說不定誰不高興了把他捅出去麻煩就大了。司馬月玲無奈隻好做了搬回來的打算,就在這個時候她很意外地碰上了那男人。開始不怎麼說話,後來又見了幾次就搭上話了,一說,倒很合得來,兩人一個天南一個地北的,將來也好聚好散,於是那男人當晚就住了進來。自然,最初還不大適應,慢慢就習慣了,一直都很好,她還擔心哪一天要分開了還舍不得怎麼辦呢,沒想到一隻壇子雞幹幹脆脆的就把兩人斷開了。按說也知道分是早晚的事,隻是沒想到會是這樣分的,又分得這麼快。分了倒也好,一了百了,落得清靜。
紅麥聽了好半天沒言語,又過了會兒才猶猶疑疑的地問,那你以後咋辦呢?司馬月玲說,以後?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