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1 / 3)

國慶節過去沒幾天,紅麥又去看了司馬月玲一次。

八月十五的時候紅麥剛去過,又正碰上司馬月玲跟那男人吵架,很是尷尬,按說不該這麼快又去的。可是,司馬月玲說了,她就要搬回廠子裏住了,紅麥再不去的話以後就沒有機會了。因了這個,紅麥才決定去看她的。

司馬月玲果然不再跟別的男人來往了,紅麥一進房間就感覺到了。最明顯的就是房間裏雖然像過去一樣收拾得不甚整齊、幹淨,但地上放的鞋、繩子上掛的衣裳、桌子上放的東西……一絲一毫都沒有了男人的氣息。

紅麥到的時候司馬月玲買菜剛回來,順便也買了點水果,就拿了個橘子給紅麥吃。紅麥也不客氣,接了坐在一邊剝開了。司馬月玲說,電視你自己開,我做飯。紅麥說,好。紅麥來主要的還是看電視消磨時間,聽了自然正中下懷,一抬手就把電視機打開了。

一會兒,司馬月玲做好了飯,跟紅麥客套了一下,就一邊吃飯一邊看起來,偶爾倆人議論幾句。這樣,司馬月玲的飯就吃得很慢,慢慢地飯就涼了,司馬月玲就不想吃了,也懶得洗刷,胡亂地一放,和紅麥一起坐在床邊看起了電視。

看著看著,紅麥忽然看見電視上彈出的時間,驚叫起來,呀,可都九點多了!咋恁快啊?不中,我得回去了。說著站起來。

司馬月玲一把就把她拉住了,九點多怎麼了?十點多又怎麼了?今晚不回去了,我們一起睡,明天早上再一起上班,正好也有個伴兒。

這主意倒是不錯。

可是紅麥一口就回絕了,不中!

司馬月玲很奇怪,怎麼了?

紅麥說,換了地方我睡不著。

司馬月玲不以為然地說,睡不著就看電視唄,什麼時候困了什麼時候睡,多好!

紅麥說,那會中?一看看半夜,明兒個別想起來了。

司馬月玲說,那就睡著唄。

紅麥就叫起來,才不中哩!咱來可是打工掙錢哩,又不是來睡覺的?睡覺哪兒不能睡啊?非上這兒睡,千裏迢迢的?自家大床上不比這睡著得勁?

司馬月玲說,那就早點睡,我定好鬧鍾,保準不讓你明天上班遲到!

紅麥想了一下,算了,太晚了,我不回去我妹妹跟我侄女會掛念的。

司馬月玲說,沒事,我給她打個電話就說你今晚不回去了。說著拿起了手機。

紅麥說,不回去不中,換了地方我真睡不著覺,明兒個幹活哪會有精神啊?

司馬月玲見苦留不住,隻好說,那要不你走吧。

紅麥來的時候天就陰著,這會兒則星星地下起了雨,是那種比毛毛雨還細的雨。這種雨要是不仔細根本不會察覺,所以也沒有專門的名稱,但又確實存在著,老家說起這種雨的時候都說,星星著哩。這種雨很不起眼,也下不長,但會持續一段時間,至於一段時間後會下多大的雨那就不好說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再下的雨一定會比這大,因為這是最小最小的雨了,比霧還小,能不是最小的雨嗎?這樣的雨下不下都無所謂,可在晚上就不一樣了,它會使夜色更黑更暗的。事實上也是,紅麥剛從司馬月玲房間出來,眼睛一時還不能適應外麵的黑暗,兩眼瞎了一般的什麼也看不清,憑著記憶摸索著在彎彎曲曲的街巷裏走了一會兒才算模模糊糊看到些路了。

路都是走熟的,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些就足夠了,因此紅麥走起來並不覺得有多吃力。紅麥這樣摸黑路不是一回兩回了,隻要不是在漫地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就沒什麼好怕的。小時候她聽過很多鬼故事,聽得津津有味也嚇得半死不活的,可還是喜歡聽。長大了就不信了,也不怕了,不過還是不敢在漫地裏摸黑路,跟小時候怕鬼不一樣,這時候怕的是突然躥出個壞人來,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現在是在村子裏,也就是有人的地方,雖說不像在老家那樣熟稔,但也沒什麼好怕的。

紅麥轉過一個屋角的時候聽見後麵有腳步聲跟上來,又不敢回頭看,就連停一下都不敢,心裏立刻緊張起來。這樣,走了一會兒什麼也沒發生,紅麥一顆提著的心才算放了下來。又走了幾步,一個人擦著她的身子走了過去。紅麥這才明白是一個跟她一樣走路的人,於是鬆了一口氣。

紅麥走了一陣子,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看什麼東西就清楚了很多,抬頭往前看了看,再走一會兒就到亮晃晃的開發區的主幹道上了,那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豈料斜刺裏突然衝出個人來,一下就把紅麥抱住了。紅麥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也聽說過不少,可真的碰上還是生平頭一次,早已嚇壞了,渾身軟軟的沒了一絲力氣。那人試圖把紅麥拖開,可是並不容易,癱軟的紅麥像一灘泥一樣拖起來還是蠻費力氣的。拖了一小段路,那人就累得受不了了,把紅麥扔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紅麥以為他要放棄了,不成想那人卻撕扯起她的衣裳來。紅麥趕緊拚命地護著,直到這時候才開始央求,求求你,放了我吧,求求你,放了我吧……那人啪地扇了紅麥一個耳巴子,又踹了紅麥一腳。紅麥不吭聲了,隻是雙臂緊緊地抱著身子。此時的紅麥很想再有路過的人,就算不幫她,隻是路過也能把這個家夥嚇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