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完這杯茶,孟憲總算能睡個安穩覺了。雖然她心裏依舊不太放心,但一想到對方都讓自己幫忙泡茶了,應該就不會再有什麼事。
想明白這些,孟憲合上眼,一覺睡到了天明。第二天,她起了個大早,跟著後勤采買的車下了山。與此同時,遠在歌舞團大院的金鶴一到辦公室,就打電話把昨天負責帶隊的年輕女幹部鬱青和小朱叫了過來,劈頭蓋臉一頓訓。
兩個帶隊幹部都是有苦難言。按理說,昨天本該是鬱青一個人帶隊跟著總政歌舞團的人去第一幹休所,然而她對象前一天忽然來了,為了騰出時間陪他,就拜托了另外一個女教員小朱幫自己帶隊。但這事兒呢,沒敢叫金鶴知道。原本以為就一個演出的事兒,沒想到臨結束捅了個這麼大的簍子。
小朱更覺得自己倒黴透頂,本來就是看情分幫個忙,誰想會突然出這麼一個岔子?
“金教員,昨天也是我疏忽了。本來事兒就挺多的,忙昏了頭,後來集合上車的時候,就叫曉媛幫我歸攏一下人,交代她一定要點一遍人數,確保每個人都在,結果——”
“你叫誰?”
忽然被打斷,小朱頓了下:“潘,潘曉媛。”
金鶴目光沉了下來:“那怎麼還落了一個?”
“這——”小朱遲疑了下,“潘曉媛說當時車上亂糟糟的,幾個單位的人擠在一輛大巴上,她起先點了一遍,人數是齊的,不知怎麼回來就少了孟憲一個,估計她是不是後來上車又有什麼事兒下去了?這——誰也說不清。”
可不是,誰也說不清,各有各的理。黑能說成白,死能說成活。
金鶴冷笑了下,深吸一口氣:“事情到底怎麼發生的,我不追究了。但出了事兒,你們兩個帶隊的,包括我,都有責任。下次隊裏開會,咱們三人做公開檢討。”
小朱和鬱青同時挎下了臉。
打發走了小朱和鬱青,金鶴冷靜了一下,又往幹休所打了個電話,得知孟憲坐上了返程的車,這才放了心。
這場因她在幾個女幹部之間攪起的風波,孟憲丁點兒不知情。
回到歌舞團的時候正是日常練習的時候,宿舍裏空無一人,孟憲放下東西,輕呼出一口氣,用手扶了扶腰。昨晚招待所的床太軟,讓她一個睡慣了木板床的人有些吃不消,又坐了兩個多小時的車,現在整個後背從腰到頸椎都是硬挺的。
緩和了一些,孟憲取出臉盆去水房。剛走出宿舍大門,就見隊裏的女兵們都解散回來了,一群人簇擁著走在前麵,為首的正是潘曉媛。
潘曉媛看見她,臉上有一瞬的不自然。但很快,她臉上又掛滿了笑,一臉歉意地走上前:“孟憲,你回來啦,真是太好了。”她看著她,說,“不好意思啊,昨天車上人太多了,我一個糊塗錯把一個跟你長的有點像的人當成你了。後來車開起來的時候沒見著你,我還你以為你上了另一趟車呢。真的是不好意思啊!”
孟憲一愣,沒想到這事兒跟潘曉媛還有關係。
“我沒事。”她說。
“沒事就好了,沒事我就放心了。”潘曉媛笑了笑,看見她手裏拿著放著衣服的盆,說,“要洗衣服啊?我來幫你洗吧,你去歇著吧。”
“不用。”孟憲被她的熱情弄的有些尷尬,見路過的人都看過來,她連忙端著盆,轉身走了。
步伐匆匆,自然也就注意不到潘曉媛臉上那藏不住的得意神情。望著孟憲有些倉惶的背影,她拍拍手,輕哼著小曲回了宿舍。
一個小插曲,並未讓孟憲多想。
將衣服洗好晾好,回到宿舍的時候,孟憲被值班員叫住,說是有她一通電話。某師教導隊轉過來的,打電話的姓周。孟憲臉色微變。